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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要开新地图了吗!期待!

要解锁boss喽

一百二十六章 尸林 祸起涿鹿16

车子在满山红枫中行驶,急速掠过写着“观枫圣地、异族风情,道蟒苗寨欢迎您!右前方 2000 米”的牌子,往岔路的左前方去。   没过多久,路就变窄了,从柏油路变成了水泥路、又变成坑坑洼洼的土路。   姜山砚感觉像在坐质量不好的按摩椅,规规矩矩颠一会儿、突然抽疯哐当狠狠一颠,头能撞到车顶棚上,差点儿没把憋在嗓子眼处的东西喷出来。   快散架了!   终于,前方没路了,姜山宁一脚刹车。   姜山砚拿掉安全带、急忙开车门下去,两手扶着膝盖弯腰“哇”一声吐出来。   姜山宁同情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递水和纸,语重心长地说:“砚师兄啊,习惯就好啊,加油啊。”   姜山砚腿肚子都在发抖,说不出来话,只能在心里骂她。   姜山宁把车钥匙塞他兜里,往前走了一段,只见枫林深处居然是一个断崖,一个非常突兀的、雾气缭绕的断崖。   她吸吸鼻子,味道挺冲。   姜山砚走过来,指着追踪香给她看:“在下面。”   她回头一看,她刚刚还仿佛只剩半条命的砚师兄现在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站在那儿,苍白的脸上只透露着矜贵的气质,啧,不愧是内娱气质男星第一人,瞧这专业素养。   “这里除了枫树杂虫就只有个我,别营业了,多累。”姜山宁拍拍他的肩膀,对方依然很挺拔,“砚师兄啊,你这样就别下去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不行。”姜山砚斩钉截铁。开什么玩笑!把小师妹一个人放下去这种混球事怎么能做。   姜山宁对他的反对充耳不闻:“你要是等累了饿了你就先开车回去,或者在这里拍拍照……”   “小师妹。”姜山砚语气一重,表示哪怕她说出朵花儿来、他都得一块儿下去。   “你真要一起下去?你这小身板儿能下去?”姜山宁瞪着他。   姜山砚撸起袖子,露出十分发达的肌肉。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前年播了个军旅剧,深受粉丝舔屏。   “……”姜山宁无奈,拍着他的肩膀,“好吧,那就只能一块下去了,我跟你说”   姜山砚只觉得肩膀上犹如蜂蛰一样疼了一下,随即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姜山宁掐断追踪香塞他兜里,拖着他往车那边走,抑扬顿挫地说:“我跟你说,跟我下去是不可能的,你这么大一个明星,要懂一点事,要秉持良好的职业操守,要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外貌安全负责,要对粉丝负责……”   姜山砚已经晕过去了。   姜山宁把他关进车后座里,车窗留一条缝,然后发消息通知姜山斐:【导航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请斐同志找两个人来接他回去充电。】   并附上定位。   然后她设下一个结界把车子保护起来,往断崖走去。   还有一个猜测她没有说出来。   红枫、蛇、苗寨,总让她联想到有枫木、育蛇和蚩尤身体部位的宋山。   宋听闲说过,先去昆仑、再去宋山、最后去度朔山,如果宋山就是道蟒寨,那么里面的神物太阳精后来已经被送到昆仑去了,宋山还有什么能取的?   总不能是蚩尤的身体部位吧。   那不成化石了么?她在这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猜测中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   反正,事情没搞清楚之前,除了她和亭曈、别人最好都不要下去,不能再重蹈昆仑山的覆辙。   姜山宁低头看着断崖,云雾缭绕之间,枫叶红此起彼伏,像在翻滚、流淌。   真是犹如仙境一样的壮丽奇景如果没有冲鼻的阴邪味儿的话。   她拔下头上的照乾坤变成绳子,一端固定在树干上,然后就这么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抓着绳子往下而去。   不过照乾坤会自己变长,她只需要抓住它并注意四周情况就好了,方便许多。   这地方很奇怪,整个几乎垂直的崖壁上都是悬崖松那样往上生长的枫树。大概十米外的另一边崖壁上看不清楚,情况应该一样。   除了枫树,别的什么生物都没有,哪怕是一株小草、一只蚂蚁。   白雾糊在脸上,黏黏糊糊的,持续不断地透着刺骨的冷。下降到二三十米时,姜山宁的眼睛突然一阵灼热,灵眼竟然自行开启。她浑身浮着一层金红光芒,视野中的枫树是一团一团流动的血红,雾气则是轻薄的灰黑。   周围一片死寂,只不断有“嘶啦嘶啦”的声音、伴随着焦糊的恶臭,是她的灵力在灼烧被她碰到的雾气和枫树。   这他爹的是闯进了个什么操蛋的地儿啊。   味道快把她熏吐了,大概未来一周内就算她一天洗八次澡都能闻见身上有味儿,因为已经腌透啦!她想。   照乾坤大概是感受到了她很急,加快了延长的速度。   但硬是不见底。   四周越来越黑,姜山宁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终于,下降到大概四千多米时,快触底了。   这他爹的是地底下多少米了啊!   该不会一个塌方就永埋地底了吧……   林曦是怎么从这地方跑出去的?   她嘟嘟哝哝地胡思乱想,低头看下面。   幸好还有灵眼,否则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下面也是一团团浓郁的黑红,想必还是枫树林等等,枫林下面……是什么?   一块块鳞片一样的红,上面附着金色符号,十分缓慢、轻微地外扩。   她眼角一跳。   像是庞大的蛇类在呼吸。   这他爹的一块鳞片恨不得有她三张脸大,那蛇得大成什么样?   拜这不明生物所赐,姜山宁呼吸都放轻了,落地时轻手轻脚,生怕把地底下的玩意儿踩醒、然后一口吞掉她这个小卡拉米。   照乾坤变成一把匕首,被她握在手里挡在胸前。   没有追踪术引路,那就是无头苍蝇。姜山宁忍着恶心仔细辨别味道里的血腥味小乖说过,林曦看见红枫林里挂着很多尸兄。   慢慢走了大概十分钟,周围没有一点异常,但姜山宁不敢放松警惕,依旧很谨慎。   丝一般难以捕捉的血腥味逐渐明显起来,渐渐的竟然还夹杂着异香。   香,可入药可做毒,是必须设防之物。单独行动的时候她的警惕性达到顶峰,几根手指以一个不同寻常的姿势抚过鼻子,这是玄门过滤空气的方法。但这也影响了她对气味的判断,往前推进的速度很慢。   七八分钟后,她的视线穿过泼彩一样的灰黑与黑红,发现了扭曲的黑色人形,于是加快脚步。   浓重的白雾稀薄下去,光线居然从高处透下来,一柱一柱的。   高高矮矮的红枫,枝丫上、地面上是厚厚的枫叶,深的如凝结的血块、淡的如动脉血。正如林曦所见,树上倒挂着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干瘪如枯枝、有的惨白无血色,全都身体扭曲,被掰成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姿势。   这场面,啧,难怪人吓疯了。   姜山宁凑近一个还算新鲜的尸兄闻了闻,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骨折之类的就不说了,他头顶开了一个洞、脖子有一道利落的口子、腹部是个血洞,里面内脏已经空了。   这不只是放血,还放脑浆、掏内脏啊。   不清楚这其中的顺序,如果掏内脏放脑浆在后的话,林曦那个化妆师小方老师也许还有救。姜山宁没有再停留,往前一个个地看。   几乎每隔三米,枫树上就会挂一个人,很多树上是一小团还是婴儿,已经成了黑黢黢的人干。   这些婴儿多是畸形,令她想起三石曾经说,后来寨子里不是新生儿都正常、而是不正常的孩子都见不着人。   难怪见不着人。   她一边脊背发冷,一边想三石的故事里有些确实是真的,然后在心里估算:这地儿的尸兄不下千个,挂人这个传统的年头很久很久了。   不可能是小乖那个替身人偶干的,况且人偶已经失效了,只是具空壳,再厉害也不过是材质顶尖、千年难遇,不可能自己动。大概率是背后搞鬼的东西看上了这难得的人偶,拿它当苦力使。   正想着,姜山宁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小方老师。她脚步一顿,心沉下去能量视野表示,小方老师已经死了。   表情惊恐,死不瞑目。   血还在顺着头发往下滴。   要不要背回去呢?有照乾坤在,一个小姑娘而已,背上去也不难。   她正犹豫着,寂静中传来细微的呼喊声:“宁……宁姐!”   姜山宁猛地扭头。   ……   姜山斐收到姜山宁的信息时正和小乖据理力争。   小乖拉着她的手撒娇:“斐姐姐~你就相信我吧,我的直觉真的真的很准的,肯定要出事,必须跟上去看看。”   姜山斐把头扭到一边,满脸刚正不阿:“你姐姐给我的任务就是看好你,小孩子乖乖呆着就好了,否则等她回来非削了我不可。”   小乖欲哭无泪:“我四千多岁了,为什么都把我当小孩儿啊!”   他心说:叫你姐姐你还真当姐姐了,按年龄你得叫我祖宗。   姜山斐不为所动:“社会年龄,社会年龄懂不懂啊!”   说着,手里“叮咚”两声。   “你姐姐来任务了,让我找人接砚师兄去……”她说着,疑惑地“嘶”一声,“砚师兄会开车的啊,要人接?”   除非他现在无法开车。显然不是出事了,不然宁儿不会是这个反应;那么就是宁儿玩阴的把他留在那里,自己跑了。   姜山斐看看消息又看看小乖,半晌,问:“你真感觉要出事?”   小乖重重点头,指着她的手机说:“你信不信这就是前兆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姜山斐犹豫片刻,还是打车带着小乖亲自上山去了。   果然,到地点一看,她砚师兄被放倒在车后座上,昏睡得那叫一个死,现在捆了卖给他私生都行。   姜山斐让小乖上车好好坐着,四处查看了一圈。   别的地倒是没什么问题,除了那个断崖,十分突兀不合常理、美得太过妖冶。她站在崖边看了一会儿,猜到她小师妹下去了。   要不要下去呢。   宁儿不带砚师兄,大概是预感有砚师兄应付不了的危险,那她一个人岂不是很危险,出事都没人照应。   正想着,一条莹白的东西“唰”一声从云雾里飞出来,姜山斐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只见那玩意儿在树干上绕了三圈捆好,另一端还在云雾中是绳子。   咦,不对。   她凑近一看,绳子里金红灵光流动,这不照乾坤嘛!   姜山斐惊喜之余松了口气,她小师妹应该是要上来了。   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小乖也坐不住了,下车溜过来,看她来来回回地走。   没多会儿,小乖也被她晃得心慌起来,忍不住说:“斐姐姐,坐下来等啦。”   姜山斐焦躁地以手扇风,步伐更快了:“坐不住坐不住,我属火的你知道吗?”   小乖:“……”   幸好老天开眼,没过多久,崖边就传来东西磕碰剐蹭树叶时的“沙沙”声。一大一小连忙跑过去巴巴地望,只见云雾缭绕间,照乾坤不断往上缩短,隐隐约约拽上来一个长条……长条?   这姿势是拦腰捆吧!那是正常人的姿势吗!   两人正面面相觑,就闻到了风中的怪味儿。   云雾中冲出来的,不是姜山宁,而是一具尸体。   照乾坤把尸体一抛,朝他们晃了晃,似乎是在招手告别,然后哧溜一声冲回云雾中。

啊啊,尸体挂红枫上这个场面真的绝

我超爱的(我真的不是变态)

一百二十七章 重逢 祸起涿鹿17

姜山宁一手叉腰,一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仰头看顶上。   其实高度太高、啥也看不见,只不过她估摸着照乾坤应该已经把小方老师的遗体拉上去、快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个女孩儿,伸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衣服。以前还在试炼的时候,女孩儿也是这样的,又害怕又不得不跟上,只能拉着她的衣服。感受到衣服越来越勒腰,姜山宁无奈回头打手势:【小雨啊,衣服要变形啦。你接着说。】   对的,江棠雨,就在不久前,姜山宁在尸林中听到她叫“宁姐”,还以为是幻听或者幻境。但循声过去用灵眼一看,能量视野中确实是一团五彩,除了小雨还没见过别人有倒吊在树上的确确实实是小雨。   那一瞬间,重逢的喜悦快把姜山宁整个人吞噬了,她根本顾不上别的,急忙把江棠雨放下来,手都在抖。   江棠雨穿着少数民族风格的衣裤,露出来的皮肤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应该是刮擦出来的。她猛地扑进姜山宁怀里,呜呜咽咽地压抑着哭。   这是吓狠了。   姜山宁哄了她好半天才把她哄好,一边细细帮她解脚腕上的绳子一边问她怎么在这里。   江棠雨在唇边竖起食指,让她尽量别出声,然后用她们熟悉的方式敲密码:【假小乖刚刚被你吓跑了,在附近还没走。山裂里有东西,不要惊动他们。】   江棠雨没有发现,姜山宁轻轻松了口气,脊背放松下来。   倒吊江棠雨的绳子被她扔到一边,她从小包包里翻出药膏抹在江棠雨高高肿起的脚踝上,用口型问:“疼吗?”   江棠雨摇摇头:【没伤到骨头,没事的。】   姜山宁:【我先去把那边的尸体弄出去,你能走吗?】   江棠雨立刻点头,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   姜山宁把小方老师的尸体放下来,背到差不多刚刚下来的地方,让照乾坤把她吊上去。这期间,江棠雨用手指敲密码和她说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进大荒以后,江棠雨和杨磊落在昆仑不知道哪个山头上,被两个六只眼睛的人救了回去。过了几天,江棠雨居然能够化人形了,跟着杨磊一起到处找卡莉达和董粟,可惜这俩没找着,反倒碰上了假小乖。他俩不知道人偶断联以后就是死物,压根儿没防备,由着人偶把他俩带到南边的一座山里。   反正昏迷前最后一眼是巨大红蛇的血盆大口。醒来之后,也就是五天前,她和杨磊在道蟒寨后寨。据毕摩说,杨磊找回了寨神,神施恩把他俩送来了寨子……反正俩人都不信。不过可以推测出来的是,在青岛玉雕肚子里把太阳精抢走的那个黑漆咕咚的东西大概率带着太阳精来到了寨子。   杨磊旁敲侧击,寨民和毕摩都说就是他带寨神回来的,没有别人。   真在这里见到小雨的喜悦慢慢落下去,继而生出的是荒谬的不真实感和诡异的别扭,所以姜山宁一直情绪不太高。直至听到这里,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杨磊在她的叙述中一直是伙伴,值得信赖的伙伴,一丝怀疑都没有。   她腾出一只手问:【三石的妈妈呢?】   江棠雨落寞地摇头:【毕摩不让见。】   啧。   姜山宁微微眯眼,没有表示什么,继续看她叙述事情。   江棠雨和杨磊自然想先出去联系朋友,可是他们发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只要一出后寨的范围,身体就有灼烧的痛感;至于手机之类的,后寨没有,因为这里不通信号。他俩也尝试过用灵力往外传信,但从未有回音,于是猜测大概率是没用的,只能一边找太阳精、一边找别的可能的出口。   今天早上,杨磊趁毕摩为新生儿祈福、没人有空搭理他们,带着江棠雨摸进了地洞。他的灵器“时钟”的原材料就是在这里捡的,这里对寨子来说非常特别,毕摩每次带他来参悟都不让他乱跑,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发现什么秘密一样。   果然,两人发现石洞里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地道,一直通向这条山裂。   江棠雨以为能出去了,拽着杨磊往光的方向狂奔……然后在洞口处,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是小乖的人偶。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两人不约而同拔腿就跑,跑得飞快。但没跑多久就进了一片浓重的迷雾里,然后两人就走散了,江棠雨被人骨头一绊,吓得崴了脚,假小乖趁机抓住她。   后来如姜山宁所见,她差一点就被放血放脑浆掏内脏了。   姜山宁心中一紧:【三石呢?】   江棠雨摇头。   事情突然又诡异,姜山宁脑子有点乱。   她又抬头看着隐在白雾中的头顶,一会儿想林曦他们是怎么跑到这里来、林曦又是怎么出去的,一会儿想三石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会儿想这个地方是不是大荒裂隙,一会儿又想这个小雨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视野中突然金红一闪,把她的思绪拽回来。   是照乾坤飞回来了。   姜山宁把匕首版照乾坤握在手里,从小包包中翻出一柱追踪香,冲江棠雨打手势:【先追踪杨磊。】   江棠雨接过追踪香,她眉心一跳。   对了,就是这个。小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和她说要找走丢的杨磊,反而陪她送回尸体、慢悠悠地讲事发经过。   【小雨。】姜山宁摸摸江棠雨的头:【不要害怕,我会带你出去的,就像小时候带你出野坟地一样。】   江棠雨手中的追踪香已经燃起来,她挑挑眉:【那是我背你出去的!】   确实是小雨哆哆嗦嗦背她出去的。那会儿她被魏青野吓怕了,非常怕鬼,和江棠雨贪玩儿进野坟地、碰上鬼打墙之后,直接吓晕。江棠雨也很怕啊,但是总不能两人一起晕坟地里吧?只能一边哭一边怕一边背她出去。   这件事过于丢人,只有她俩知道。   姜山宁冲她一笑:【好好好,你最厉害。】   或许,是多心了吧。   两人跟着烟的方向一路轻手轻脚地往与尸林相反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姜山宁的能量视野里出现一道金色屏障,与追踪香的方向有偏差。   “咦?”她疑惑一声,指着那边,意思是要不先过去看看。   江棠雨愣了一下:【那边是地道出口。】   两人正要往那边去,一颗石子从追踪香所指的方向砸过来。   估计是杨磊,这个意思是提醒她俩小心、先会合。   过去一看,杨磊果然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石头在姜山宁眼里是白色的,将杨磊挡得很严实,绕过石头才看见一团浅金的杨磊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同。   他见到姜山宁,原本木然的脸上有一丝欣喜,继而是担忧:【姜姐,你不该来,快走。】   国人至理名言:来都来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掉。   姜山宁扬眉:【别说屁话,先出这里再说。】   杨磊遗憾而无奈地轻轻叹口气,然后指指外面:【只能走那个地道出口,假小乖在那里守株待兔。】   江棠雨说他俩一出后寨范围就有灼烧感,应该就是魏青野说的“化成飞灰”的前兆。姜山宁不确定断崖上面属不属于后寨范围,不敢带他们冒险。   只见她思索两秒钟,手上匕首版照乾坤突然化成鞭子:【三石跟我去绑他。】   跟着组长混,那绝对没啥好愁的。杨磊不假思索地跟上去。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幽都之城的老大卖了。   ……   大荣山这个“荣”字,说起来还是山上灵物们自己取的,他们认为自己和这座山能镇守在此,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不过,现在大容山灵族只剩一个了,这光荣十分惨烈。   被地君府包围的宋听闲叹了口气,抚摸着身旁的豹子,手指隐没在豹子身体里她只是一个投影而已,不是实体,想碰到东西得耗费灵力。   豹子明亮的眼睛盯着被捆在一边的十个人,爪子挠着地,喉咙滚动,不断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林中突然刮起一阵清风,很快便消散了。宋听闲偏头看去,见石洞里金红光芒一闪。   亭曈从里面走出来,黑猫跳跃着超过他,地君府众灵纷纷让开一条道:“大人,主人。”   “看来幽都之城不忙了啊,宋夫人居然有闲心来抓耗子。”   亭曈一张嘴,宋听闲就想揍他。   她冷哼:“有病就吃药,嘴不要就割掉。”   蹲在大石头上的贺春一乐:“还挺押。”   然后招来贺冬一巴掌,让她闭嘴。   亭曈走到宋听闲身边,围着豹子转了两圈,稀奇道:“啧啧啧,宋夫人终于肯将豹子还回来了?”   豹子抬眼看看他,乖乖趴在地上,跟只猫儿似的。   宋听闲咬牙切齿:“再这么叫一声,老娘就把豹子领回去。”   亭曈没有一点要留她和豹子的意思,插兜站在那儿,十分爽快地说:“好吧,那你走吧。”   宋听闲:“……”   冷静,冷静,他和姜山宁现在才是大爷。   宋听闲深呼吸一口,笑起来:“我最近查出来一些事,地君,为了诸位的生活快乐和生命安全,我们还是好好谈一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耗大力气投影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亭曈看着她,眼中神色几变,最后咧开嘴,两颗尖牙颇具恐吓意味:“你最好说点老子爱听的。”   地君府充场子的灵们做鸟兽散,只留下两个老大和幽都之城的城主进行友好会谈。   宋听闲十分讲究生活情调,手一挥,红木矮桌、鎏金小香炉、琉璃壶琉璃杯、桃色小盏桃花酥,再配上她今日古朴淡雅的打扮,豹子伏卧、风穿山林,可谓一副美画。   但是亭曈向来用鼻孔看姜山宁以外的任何人,睨着她吐槽了一声:“装逼。”   小四:“……”   她阿爹这张嘴啊。   宋听闲斜倚矮桌,喝一口花茶,摇着团扇说:“我要说的事,你听了可能不会高兴。”   亭曈正欲发作本来宁宁就说了那些事不再管的结果她又缓缓说出下半句:“但是不听的话,一定会没好日子过。”   于是他把到嘴的话咽回去,不耐烦地抱着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崇光找到了。”宋听闲手里团扇往前方一点,半空中显现出个虚影,是一页白纸红字,“这是生死簿上,他的下一世。”   亭曈和黑猫同时一惊:下一世,崇光怎么可能会有下一世!   他那种灵体,和判官阿黎一样,完全是靠着幽都之城的灵力苟存,没有转生的资格。   然而生死簿确实写着,他福德圆满、下一世简直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人生。   这就更荒谬了他福德圆满的话,亭曈都能立地成神。

啊啊啊?下一世该不会是超级大boss吧!

不是,嘿嘿

一百二十八章 偷命 祸起涿鹿18

隔音结界里,照乾坤一头绑着假小乖,一头绑着杨磊。   姜山宁歪着头左捶捶脖颈、右捶捶脖颈:“说吧三石,你到底是大荒里的什么东西?”   这多少有点带私人恩怨的骂人成分,那语气仿佛在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杨磊没空管这个,他心里猛地一咯噔,面上还是木然的:“嗯?”   姜山宁点头:“换平时你都不会出声的,出声就证明我猜对了。”   杨磊:“……”   姜山宁叉腰凑近他,好奇的笑意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你真口吃啊?还是连口吃也是装的?怕多说多错?”   被她猜中了,但他不可能承认。   杨磊摇头。   时间长了容易让江棠雨起疑,姜山宁见他不老实、只能尝试用真言符对付他,没想到一符拍下去,他眉间还真出现了火焰,居然有效。   姜山宁摁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三石,你是谁?”   真言符有个缺陷,如果中符的人能用疼痛保持清醒沉默,那就拿他没有办法。   杨磊死死地咬住嘴唇,额头都冒汗了也没出声。   姜山宁的表情冷下来:“朋友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站哪边?”   杨磊垂眸沉默,显然还是挺为难的。   旁边有脚步声传来,姜山宁看过去,能量视野里是五彩的,是江棠雨,大概是等着急了。   姜山宁迅速把杨磊放了、撤掉结界,正要把他的真言符化掉,杨磊突然低声说:“小心 ta。”   姜山宁一愣。   小心 ta,小心谁?   这里只有他们仨,难不成是让她小心小雨?   杨磊眉心的火焰没有变化,说的是实话。   现在这场面就很荒谬了,一个是可疑的大荒未知生物、一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而前者居然真心实意让她小心后者。   脚步声已经近了,姜山宁来不及细想,两根手指悬空在他眉心一抹,火焰消失。   “小雨!抓到了,我们先出去吧。”姜山宁一手拽着照乾坤,一手冲江棠雨招手。   江棠雨停在几步外,指着假小乖,看起来很怕他:“他……他?”   姜山宁笑着安抚她:“没事,里头的东西已经跑啦。”   那假小乖呆愣愣的,刚刚被姜山宁甩了一鞭后就这样了,又变成了个不会动的人偶。   江棠雨更慌了,两步跑到姜山宁后面躲起来环顾四周:“是什么啊?跑去哪儿了?宁姐你看到了吗?”   “没看见,人偶就像是开关突然被关了那样,一下就停了,什么都没看见。”姜山宁摇摇头,单手扛起人偶、拉着她往洞口走去,“是这个地道口吧?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说。”   杨磊沉默地跟在最后。   ……   姜山斐、小乖和被抛下的尸体干瞪眼。   这个,得报警吧?但是要不要挪个地方再报呢?   说干那就干,两人把小方老师的尸体往外挪了一段,然后在断崖附近设下结界阻挡。   姜山斐把车也开出去,然后开着车门大马金刀地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报警。   “警察叔叔,尸体!尸体啊啊啊!……在网红枫林旁诶算了我说不清啊啊啊!……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带我弟弟来拍照而已啊!……哦哦好的好的好的……”   她声情并茂完毕,小乖在副驾驶上侧身凑过去:“斐姐姐,我感觉我们会被盯上。剧组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俩……我们仨,还往这里跑,然后刚好遇到方老师的尸体,这尸体还被动过,我还是林曦怕的人。”   姜山斐大手一挥,满不在乎:“没事儿!一句‘不知道’阻挡一切问题,反正我们确实不是凶手,他们也查不出来什”   小乖眨巴一下眼睛,打断她:“如果被上报国安二局怎么办?那个姓段的副局长在这边。”   姜山斐张着嘴,卡壳儿了。   那他们肯定会查看林曦的记忆,然后就会发现小乖,然后……反正有点麻烦。   她思考片刻,一拍大腿:“他们敢惹山水庙?”   小乖:“……”   姐姐说了,国安二局在盯着山水庙和地君府,这时候出问题,山水庙还真不一定能好使。   好像不是很靠谱。   他说:“要不还是给姐姐打个电话吧。”   姜山斐挠头:“那下边能有信号?”   小乖:“发个消息试试?”   成吧。   姜山斐拿出手机,手指停在屏幕上半天,扭头问小乖:“发啥?万一国安二局咬着我们不放怎么办?”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最终还是放弃发消息,耐心等警察。   姜山斐心里有些焦躁,翻来覆去地转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亮起来,紧接着铃声响起。   “我糙?”来电显示是“AAA 山水庙最强厨子”,她愣了一下,紧接着激动地蹦起来,急忙接起电话,“喂江师伯你醒了?”   江青梧喘着粗气,语气十分焦急:“山宁在哪儿,怎么打不通电话!”   姜山斐下意识替姜山宁遮掩:“啊?哦,她……出去玩儿了,山里没信号。”   让他们知道小师妹只身犯险那不得炸锅,顺便把她扔锅里炸了。   江青梧心里着急,顾不上别的,急匆匆说:“快去找她,告诉她他们还会回来的。”   指的应该是小雨他们。姜山斐心里咯噔一下,结合师伯的话,她心想他们大概已经回来了,然后顿觉不对:“咦?他们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师伯你急……”   江青梧焦急地打断她,声音骤然拔高:“小雨不是小雨,是凤凰元里的蚩尤!”   ……   事实上大家联系不上姜山宁,不仅仅是因为后寨没有信号,更是因为她的手机已经阵亡了。   她那才光荣地活了几个月的新手机,夭折在了不知道哪个旮旯。   手机主人倒是没有夭折,但是被关了起来。   姜山宁揉了会儿太阳穴,面条一样无力的双手撑地艰难地坐起来,靠着后面。   怪硌人的,应该是石头,但是又不凉。   她叹口气,仰着头往后轻轻撞着。   该死的,他爹的,沟里翻船。   多日不见,三石也狗起来了,前脚提醒她小心小雨,后脚就跟小雨……或许不是小雨,反正俩倒霉东西一前一后给她在窄窄的地道里来了个前后夹击。不知为何她无法使用灵力,只有挨打的份,没到十分钟就被放倒了。   刚刚醒来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衣服鞋袜,什么都没有,包括照乾坤、小包包和亭曈送她的手串。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灵力受制,开不了灵眼,跟瞎了没两样。   她撞了一会儿墙,打起精神慢慢摸索四周。周围都是温凉崎岖的石壁,一面有门,但是摸不到锁之类的东西;相对的两面有两个头那么大的窗,窗上有石栏,相互之间缝隙很小,连手掌都塞不过去。   这是一座石牢,旁边可能还关着别人。姜山宁冲两边都喊了几声、问有没有人,可惜都没有,反倒是顶上传来声音。   视觉受限的时候,嗅觉和听觉都比平时灵敏。阴湿味中夹杂着熟悉的、属于小雨的气息,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牢门外。   “醒了?”   是小雨的声音,但语气截然不同。姜山宁冷静地问:“小雨呢?你是谁?”   “我是谁啊……先给你说个故事吧。”   ……   “你们这生死簿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亭曈的脸色如同打翻的调料盒。   宋听闲难得没有跟他斗嘴,反而神色严肃:“是真的,刚修复不久,没坏。这才是最要命的事。”   亭曈心一沉,想到崇光先前吞吃了国安二局周副局的灵体,并不是单纯的吞吃,而是某种他没有见过的邪术。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后,他有个大胆的猜测:“蚩尤部落的邪术?”   宋听闲意外地看他。   他扬眉:“啧,你那什么看傻子突然开窍的眼神?”   那谁让你经常表现得像一个狂躁小学鸡。   宋听闲清清嗓子,点头:“发现了他这一例,我和……我才仔细查了别的,发现这样的情况最近足足有一千四百一十六起,其中有一些被夺命的是先前索生灵的受害者。后来我又清点了那些怪物的数量,发现和一开始的根本对不上,少了三百多。”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有小二睁着清澈茫然的猫眼睛左看右看:“啊?什么意思?”   小四扶额,决定忽略这个傻子:“这……是悄悄偷别人的命啊。”   宋听闲:“是,问题是数量对不上,剩下的那些呢?”   亭曈嘲讽地笑起来:“你自己家的事,你真的清楚吗?比如,关于幽冥海底那个阵。”   阵,那不就是禁锢怪物的阵么?还能有什么隐情。   这灵兽耍她玩儿的概率更大一点。   宋听闲无所谓道:“不劳操心,先想想你们自己吧,崇光拿着什么去海底你不知道吗?我不相信你没察觉到异常。”   亭曈神色微变,眯起眼睛:“不知道啊,你知道吗?你好厉害,快回家再往前查生死簿吧,毕竟幽冥海底的阵法不是禁锢那么简单,你会发现惊喜的哦。”   “两位。”小四无奈插嘴,“两位聪明人,能不能先以大局为重。”   小二也嘀嘀咕咕地骂:“就是,弯弯绕绕是要累死谁。”   亭曈一巴掌把黑猫拍成猫饼,面上笑嘻嘻的:“好吧,乖女儿都这么说了,当爹的就先退一步。宋听闲,你就当蚩尤已经灭了,不就行了吗?非要来打扰别人过好日子。”   小四听着这话,越琢磨越不对,什么叫“就当”?   难不成蚩尤没有灭?可是姜旭之分明……不对,最后一刻,他消失了!灵体消散,也可能是被吸收。   姜旭之有三个分身,二号是他们亲眼看着被吸收了的,剩下两个这么多年都没碰见过,就以为也被吸收了。结果后来冒出来个一号分身判官阿黎,可见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万一三号分身也一直都在呢?   那么,他又会是谁?是谁能够如此精准地在最后一刻吸收掉姜旭之?   敌在暗我在明,这比原先还可怕,小四越想越心惊。   “什么话!”宋听闲一拍桌子,柳眉倒竖。   这算什么?自欺欺人得过且过?亏得他有这好心态。   “人家都在眼皮底下撕破脸了,你就这德性?你可真好欺负啊地君大人,真他娘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宋听闲像火药桶一样噼里啪啦地炸,“那是十万不得往生的邪灵,要是全偷别人的命,我看你能在这人间高枕无忧到几时!人家要是纯纯想重掌幽冥就算了,人家那是要夺权过去毁天灭地啊!呵呵,我先祝你和你老婆死在一处、骨灰都缠缠绵绵密不可分……”   黑猫:“……”   宋城主这张嘴啊。   煤球悄悄瞄他们阿爹,却见对方非但没有发火,还乐起来了。   “多谢祝福。”亭曈乐呵呵地说,“宋城主,现在可是你求着我们办事,总得毕恭毕敬拿出点态度来呀。”   宋听闲一噎。   天杀的穷奇,在这儿等着她呢!   “你想要什么?”她不耐烦地问。   “我盯着大荣山几千年,为的就是它镇守的秘密。”亭曈俯身撑着她的矮桌,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我要这度朔山里的东西。”   宋听闲没想到他一上来就玩了个大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笑起来:“我说了,先去宋山取物,才能拿度朔山的东西。”   亭曈的金色兽瞳透着冷光:“对,这是你说的,但一定不是姜晴说的。”   原本他没有怀疑过顺序上的问题,直到发现太阳精和青鸟结界阵眼相连。一旦太阳精被取出,就无法再放回原处保存,只能要么送回大荒、要么一辈子拿着这个烫手山芋。   宋听闲就是在逼他们走一条不归路。   照这个思路,度朔山里的东西大概率是可以让他们走回头路的,所以他决定试探一下。   原本不确定,看宋听闲这个反应,就有把握了。

诶嘿!事情精彩了起来!

原来还有这个路子呢!

一百二十九章 蚩尤 祸起涿鹿19

两人无声对峙一会儿,宋听闲一手支头、一手拿着扇子往矮桌轻轻一扇,金光一闪,顿时有两个匣子出现在桌上。   扇子压在匣子上,她冷笑一声:“地君,你可别后悔。”   亭曈直接把匣子从她扇子下抢过来:“是什么?”   宋听闲:“你们要的崇光啊,还有开启度朔山的大桃树。”   啧,姓宋的会这么好心?   别是有诈吧。   亭曈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匣子,发现没有危险,才用尖尖的指甲把其中一个匣子的盖子挑起来一条缝。   还真是崇光。   他把匣子收起来,去开第二个,依旧很小心。   盖子刚打开一条缝,里面飘出来几缕粉红夹金的灵力,先是在半空中聚成一团粉红的半透明球、下一刻又落地成了一个一米高的小怪物。   小怪物的头发是枝条,上面全是绿叶和小桃花;脸上画着桃花,没有眉毛,有六只圆溜溜的眼睛,一双是金色、一双是黑色、一双是绯红;躯干看起来是木质的,套着一件花瓣裙子。   亭曈没见过这小怪物,但是他眼熟那个半透明粉红球。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夭夭……?”   小怪物似乎很亲近豹子,伸手抚摸着豹子的鼻尖,六只眼睛齐齐看向亭曈,淡漠无情:“小穷奇,别来无恙。吾乃,幽都桃木。”   ……   黑猫没见过夭夭,只听他们阿爹阿娘提过,说是玲珑骰子里的一个桃花花灵,最后沉睡在幽冥灵脉精石中。   所以,这情况是进去一个可爱的小花灵、出来一个上古神树灵?   那么,那个小花灵呢,算是死了吗?天呐,可不能让阿娘知道。   他们正想着,桃木就带着豹子往东边走去。宋听闲收了矮桌,起身跟上:“不是要取东西吗?来吧,我也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荣山有很多山洞,每一个,亭曈都查看过。   跟着桃木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洞之后,他挑眉:“在这儿?你别诓老子。”   宋听闲回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真是谁都敢怼啊。   桃木坐在豹子身上,一直往里走,并未理睬亭曈的无礼。   山洞不大,很快到了头,桃木飘下来,轻轻一拍豹子的头,豹子额头便由鲜血洇出一个繁复符文。刹那间,金光大盛,石壁似乎融化了,像风拂绸缎一样荡起来。   豹子晕倒在一旁,桃木往石壁上飘去,被石壁吞没。   “你们守着,不要乱跑。”亭曈冲黑猫撂下一句话,跟了上去。   过了石壁,他回头一看,姓宋的居然又换了身衣服,仙气飘飘的,更装了。   石洞已经消失不见,四周景色熟悉,是他在昆仑青鸟灵力结界中见过的度朔山,那个生机尽失的度朔山。   巨大的枯木伫立山巅,像是这一方苍凉天地的伤疤。   桃木跪在枯树前,轻柔地抚摸着它,闭眼用额头抵着树干蹭了蹭。   她树枝一样的手伸进树干里,掏出来一个长条木头盒子,正是亭曈曾见彩衣女人亲手放入树干中的那一个。   亭曈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   里面是两个小匣,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他“啧”一声,盘腿坐在地上,把盒子放在面前,拿起一个黄玉小匣,匣子在接触到他手指的那一刻光芒一闪,竟然自己弹开了。   里面是一方印,非常光滑,连字都没有雕刻。   桃木站在他身后说:“炎帝印。”   亭曈很想问她:该不会是半成品吧?   他“哦”一声:“有什么用?”   桃木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语言说:“姜姬能用,可……开锁。”   亭曈听她说话,不由自主地想:她说话这么费劲,语调很淡,和夭夭一点也不像,可能不是夭夭。   “什么鸡?开什么锁?”亭曈满脸莫名其妙。   桃木淡漠的表情裂开一条缝:“……”   宋听闲用折扇掩住嘴,清清嗓子:“是姜家的姜,女字旁那个姬。”   听起来是个和姜家有关系的女人……亭曈突然想到那个彩衣女子,又想起宁宁似乎和她有某种关联。   事情好像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看着宋听闲愉悦的表情,眼神逐渐警惕凶恶。   “至于开锁嘛,开的是昆仑天门锁,里面是蚩尤的镇压之地。”宋听闲用扇子敲击着手心,心情颇好,“哎呀,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怕告诉你。不如我先给你说一件你非常感兴趣的事关于涿鹿之战。”   ……   上古的时候,人类以及低等灵物与神的差距越来越大。   某天,炎帝梦中预见不死树死去、诸神陨落。众神商议以后决定“绝地天通”,把大荒和九州割裂,以保护人类和低等灵物。   这样一来,以下两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第一,幽都之山将跟随大荒一起离开,那么九州的死灵归往何处?第二,九州失去大荒这个灵力来源,该怎样维持存在?   反正都要陨落,不如就此陨落在九州、化成灵脉!至于幽都,那就在绝地天通之前、在九州建好一个幽都之城。   部分神认为陨落之前尽其所能做点事是应该的,于是炎帝建议让黎贪部落去修筑幽都之城,因为只有蚩尤族人能凿得了那用于筑幽都之城的幽都山石。   黎贪一开始是答应的。   但随着幽都之城的建设,众神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黎贪族人有用的是血脉肉体而非灵体,只能生入幽都,但幽都之城的范围划定后,生入幽都的人都会被侵蚀。七日过去,一万黎贪族人发现自己会因外面的光线、空气和灵力而痛苦。   黎贪怒不可遏,争吵一番后,勉强答应改换方案:族人自愿轮流去,七日换一批。   然而后来又发现,去过幽都之城一次的人、再去一次就出不来了。   这就是战争最开始的导火索黎贪要求撤出未果,忍无可忍奋起反抗。   他带着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好的架势一直打,直到冀州之野。黎贪见胜利无望,想要用禁术给九州大荒下诅咒,黄帝怒而将黎贪逐出神族、并下令杀他,将他的元神和神魂镇压、把他的尸体肢解扔在各处。   自此,修筑幽都之城这事儿没得商量了。黎贪部落已经有十万人去过幽都之城,这些人全部重入幽都。   ……   姜山宁靠在牢门边上,不用外面那谁回答“你是谁”这个问题,她已经猜到了是蚩尤吧。   听蚩尤用小雨的声音、压抑着愤怒说完这个“故事”,她心情有点复杂。   别说,还真有点同情他。   但问题是一来他是“苦主”,这事他极可能隐瞒了对他不利的事实,以拉拢她这有点诡异,他一个上古神拉拢她干嘛?但就是这个感觉;二来她在幽都之城幽冥海底见过束缚怪物的阵法……对不起,还是叫黎贪族人吧,反正那阵法不像是光用来镇压的。   她是炎黄后人,情感上她不相信炎黄两帝会做这种逼死人的缺德事;理智上嘛,不知全貌不下定论。   但是人在阶下囚、不得不低头啊。   “唉。”她吸吸鼻子,跟听哭了似的,“唉,真是太惨了,天道不公啊。要是我,我就掀翻那群神,把族人全救出来!去他丫的,哪有什么谁必须为了谁牺牲的道理呢?”   “呵呵。”蚩尤在外面冷笑一声,“是啊,既然如此,你帮他们做什么,帮我怎么样?”   “……”   不是,还真拉她帮忙啊?   一个两个都强迫她帮忙,把她夹在中心当夹心啊。   可是她只想发财暴富睡帅哥、走上人生巅峰好好享受一把啊!   喂,到底有没有人尊重一下别人的个人意愿?   “啊?”姜山宁假装自己非常震惊,“啊!您就是蚩……黎贪大人啊?该死的传说,一直往您身上泼污水,说您是不听上令起兵造反,最后才皆大欢喜地死在冀州……”   蚩尤嗤笑:“不过是胜者遮羞的谎言,你也信?”   “不信不信,从没信过!不瞒您说我以前研究九黎三苗文化的时候就对您钦佩不已,若有幸共事……不是,有幸鞍前马后那小人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但是大人。”姜山宁换口气,继续声情并茂地说,“您得告诉我要怎么做啊,您在幽冥的族人仨月前已经被幽都之城那该死的姓宋的控制住了。不如您先放小人出去如何?咱们坐下来好好谋划,干它丫的!”   外面静了几秒,似乎是对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配合,一下子没法接。蚩尤考虑片刻,说:“好啊。”   姜山宁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放了出去虽然被反绑着手、捆着脚吧,但好歹能见到太阳。   她趴在桌子上努力用嘴巴叼起杯子仰头喝水,解渴后继续声情并茂地忽悠蚩尤:“所以我尊敬的黎贪大人,您是怎么摆脱镇压的呢?您以一敌万,真是太厉害了,我真想将您的英勇事迹记录下来贴在床头,每日背诵百遍,学习您的精神……”   蚩尤被她的马屁喂饱了,顶着江棠雨的脸皱眉,忍无可忍地打断她:“要找那群伪善之神的漏洞还不简单么?”   ……   度朔山裂隙灵力结界里,宋听闲猛地打了个喷嚏。   啧,谁背后说老娘坏话,今晚去梦里站 ta 床头。   “离我远点,别传染我。”亭曈往旁边挪了挪,嫌弃地远离她,“所以那玩意儿死都死了,怎么还会爬回来搞这么多破事?”   他简直就是蚩尤之乱最大的受害者,对蚩尤没有一丝好感。   宋听闲拿着扇子在面前朝他扇风,努力将并不存在的病毒唾沫星子扇过去:“这个嘛……”   ……   蚩尤死去百年后,幽都之城建好的前几日,西王母突然预言“祸起涿鹿”。   一开始没有神在意,毕竟蚩尤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幽都之城建好当日,幽都之王后土娘娘陨落九州,心脏化做精石镇守幽都之城,诸神离开大荒去九州相送。趁此空当,帝江仗着羲和血脉偷走太阳精、并带夸父族中叛徒趁机拐跑十个太阳去九州;穷奇镇守的凤鸿氏神物凤凰元突然丢失。   应龙奉命诛杀夸父族叛徒,夸父族为了赎罪,自请逐日回汤谷,最终还没到目的地就全部灵力耗尽而亡,化作桃林。   两件神物始终找不回来,负责看守太阳精的昆仑凤凰一族被放逐九州、穷奇则被流放荒野。   大荒失去太阳的时间长了,阴阳灵力不平衡。驻守度朔山幽都之门的郁垒突然来报,同事神荼迷晕他、趁机打开幽都之门,放出不少阴邪。   众神一看好嘛,蚩尤的几缕神魂和元神都跑了!   神荼被剥夺神格放逐,没几天就死在了荒野。于是驻守度朔山的,只剩郁垒和他的妻子炎帝女儿瑶姬的后人与灵物的后代姜姬,也就是那个彩衣女人。   姜姬出嫁前时常跟随西王母左右,正当众神焦头烂额找蚩尤的时候,蚩尤神魂操纵她轻而易举地把不死树的心偷走了。   她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被蚩尤神魂当做养料,她的后代将会被蚩尤吸干、一代又一代,直到蚩尤神魂离开。   但蚩尤神魂受损严重,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姜姬表面服从,替他留下他想要的东西,暗地里趁他沉睡时和众神商讨对策。   当然,具体的事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西王母给昆仑后人留下使命,而姜姬不仅在某些东西上做了手脚、为后人指明前路,还给自己的灵体打上契印,生生世世为此事奔忙、否则不得善终。

好可爱好可爱的树灵啊!

一百三十章 翻车 祸起涿鹿20

“所以姜山宁也能缚精石,不是因为你给她的东西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姜姬转世,你把东西给她只会害死她……好吧你别用这种要杀人的眼神看老娘,小情侣屁事真多,说都说不得。”   宋听闲翻个白眼,嫌弃地“呸”一声,指着亭曈手里的炎帝印说:“炎帝印嘛,现在只有她能用。你看,我之前没骗你们,要是事儿办不成,她真的会不得善终!你还是不信邪的话,打开另一个匣子,里面应该是姜姬特意给你们留的东西。”   “闭嘴吧你,小心哪天被仇家群殴。”亭曈瞪她一眼,把另一个红玉匣子拿起来,但迟迟没有打开。   宋听闲弯腰,像是老巫婆蛊惑少男少女吃禁果一样,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呢。”   亭曈手指一弹,巨大的金红兽爪影把宋听闲拍飞。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里面居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石雕……眼球?   还不等他惊讶完,眼球里金光一闪,在半空中投射出一个几丈高的人影,赫然是那个彩衣女人。   天地间响起一声喟叹,姜姬低下头,正好和亭曈的目光撞上。但那目光穿过他不知落在了哪里,显然,女人看不见他,这只不过是一段录像。   女人的声音低沉庄严,像是在唱歌。亭曈明明听不懂她的语言,却能明白她说的话:请前往昆仑,将太阳精交给青鸟,昆仑后人会指引你拿到充当穷奇心脏之物。以穷奇骨血铸剑,于凤凰阴眼可封凤凰元。然而诸神预见九州新世界将毁于黎贪之手,料想中途有变故,无论如何请先将凤凰元与女娲竹简封印于泑泽。后人来者,务必将蚩尤重新镇压、将太阳精归还大荒以还生机、将女娲竹简、炎帝印与郁垒眼投入昆仑炎山烧毁,最后,请将……   姜姬说完,金光一闪,录像缩回眼球里。亭曈愣了半晌,回头愤怒地问宋听闲:“什么意思?她最后是什么意思?!”   宋听闲扇着扇子,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除了开匣人谁都看不见听不见的,我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去你丫的,那你怎么知道是看见、听见?   亭曈起身扯着她的衣领:“你会不知道?!你如果不知道,就不会故意调整三个地方的顺序。”   “说真话你又不信,桃木大人早在幽冥灵脉精石碎裂的时候就不在了,我上哪儿知道去?我都是按姜晴所托做事。哎呀,老娘都警告你别后悔了,你不听呀。”宋听闲哈哈哈幸灾乐祸一会儿,把衣领从他手里救出来,“走光了,死流氓!”   走光个屁,就算她真走光了,在亭曈眼里也跟菜市场的猪肉没什么两样。   桃木和宋听闲一前一后、仿佛围堵着亭曈。亭曈目光森冷地看着两个匣子:“求老子办事也行,把我想知道的都老实告诉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宋听闲还以为他看完“录像”会跑路,正和桃木对眼神、准备霸王硬上弓呢,闻言一愣:“你说。”   亭曈问:“第一个问题,蚩尤神魂有几个?”   宋听闲慢悠悠打着扇子:“我只知道昆仑天门中镇压不知道几个,幽冥灵脉精石里有一个、后来在阿黎身上,别的不确定。呀,说起来,我猜你们家小乖身上也有一个吧?那是随血脉传下来的。”   哪个好人家血脉传承下来个“吸血鬼”。   “废话真多。”亭曈目光凌厉地瞥她一眼,“第二个问题,凤凰元里是不是有蚩尤的元神?”   咦,这老灵兽,怎么这么聪明。宋听闲讶然一瞬,继而有些警惕地微微眯眼,朝他身后的桃木行古礼:“我不知道呀,您说呢?”   桃木大人心胸宽广,不理会她的踢皮球行为,老实点头:“是。”   “你看人家,再看看你,呸。”亭曈嫌弃地冲宋听闲啐一口,转身低头看桃木,“第三个问题,蚩尤为什么要复活穷奇?”   桃木没有眼睫毛,瞳仁几乎占据了整双眼睛,这诡异的、淡漠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点怜悯:“穷奇骨血,亦可铸神。”   这个回答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黑猫不就是用他的骨和血制造出来的么?蚩尤应该是想借他骨血复活,毕竟四分五裂到处当寄生虫也太憋屈了一点。   只可惜,用来复活穷奇的能量源泉被姜姬指示姜晴换了。   但复活蚩尤肉身总得需要点什么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亭曈俯身逼近桃木,半兽态时的脸上凶相尽显:“第四个问题宋山裂隙里有蚩尤的心脏还是眼睛?”   ……   “我死前给饕餮留了信,她在我死后按照计划蛊惑度朔山的看门狗勾引姜姬,让狗男女结婚怀孕”   他爹的,恶毒!   姜山宁挤出一个狗腿的笑容向他请教:“啊?令您如此愤怒的狗男女是谁,我要把他们的名字写在小人上、天天扎!”   蚩尤讥笑:“郁垒和……姜女。”   姜山宁感觉他这眼神轻蔑嘲讽的不是这俩夫妻,而是她自己。   诶等等,那彩衣女人的老公不就是郁垒么?   先前就觉得自己和彩衣女人有关系,所以,难不成自己真是她的转世啊?   所以是,姜女的后代生了她的转世然后她的转世的转世投入了她的转世的门下并且恰巧还姓姜,哇,真乱。   荒谬中她在心里开了个玩笑缓解心情:真他爹的我骂我自己啊。   姜山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兴致勃勃地问:“这个我知道,神荼郁垒嘛!那神荼呢?”   蚩尤意有所指地说:“不识时务,自然活不长。”   姜山宁立马拍马屁表忠心:“他居然敢不追随黎贪大人吗,那真是该死!不像我,我忠心耿耿最识时务。”   一旁站着看门的杨磊:“……”   姜姐不愧是女人三分笑、哄到你心跳。   他余光瞥见姜山宁狗腿地给蚩尤添水。   “您继续说,后来呢?”   “无非就是攻其弱点,什么神什么灵,只要是活物就有私欲。饕餮蛊惑穷奇、帝江把太阳精和凤凰元交了出来,制造混乱让郁垒放出我的元神和神魂。炎帝血脉与幽都神族结合的后代最滋养我的神魂,你知道吗?而且我还可以控制姜女,掏不死树的心、偷炎帝的印简直是小菜一碟儿。”   姜山宁心想,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说话用词还挺现代。   有点反差萌的可爱……打住。   蚩尤正沉浸在自己的智慧光辉里,没注意到姜山宁没憋住又憋回去的嘴角。   “女娲竹简也容易,毕竟他们也想复活穷奇。炎帝印能打开封印门放出我剩下的神魂,郁垒的眼睛能开启幽都之城和幽都之山的通道,凤凰元能温养我的元神、遮掩我的气息,太阳精可以维持生机……”   姜山宁敏锐地抓到关键信息:开通道做什么,维持什么东西的生机?   “你一定很好奇是什么吧?”蚩尤猛地凑近她,底色泛金的眼睛里都是兴奋和恶意。   姜山宁不防他这么来一下,被吓一跳:“啊……哈哈,是,是。”   蚩尤嘻嘻笑着退开,脚搭在桌面上一晃一晃的:“那谁知道是什么呢!你猜猜,是心脏还是眼睛?猜对有奖,猜错……有罚哦。”   上一个这么精神分裂的还是亭曈。   姜山宁心说自己是不是吸引精神疾病患者啊?   “那什么,小人不用知道这么多,能不能不猜?”   她嘴上说着,心里却在盘算:心脏和眼睛都是灵力所聚之所,非要比哪一个更重要,那就是因人而异了。比如亭曈是心脏更重要,她现在则是眼睛更重要。   不过也不是不能猜,如果蚩尤本体真是幽冥海底石像那副样子,眼睛也太多了,她更偏向心脏。   只是拿不准蚩尤是想让她猜中还是不想让她猜中,看他突然神经病起来的样子,最好别猜。   谁知蚩尤猛地跳起来凑近她,那鼻子眼睛嘴巴都是小雨的样子,却能因为完全不同的表情而判若两人。“猜!你为什么不猜?”   蚩尤狠厉的声音几乎刺穿她的耳膜。   糟了,对方肯同她说这么多,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吧?   危险的气息太浓郁,她那瞬间打定主意不能再拖了。   “是是是,小人这就猜。”她一边赔着笑脸,一边哆哆嗦嗦地往后挪,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我猜是……心脏!”   蚩尤愣了一瞬,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姜山宁突然往桌角撞去,那桌角刚撞到她的眼睛,她那灵力凝滞的眼睛突然爆出金红灵光,将桌子撞飞出去!   嘿嘿,《灵眼秘笈》有言:灵眼有应急保护功能!宕机也能紧急启动哦。   蚩尤面色一变,下意识往旁边一滚,躲开她的灵力。   一道莹白带金红的光芒倏忽从屋外飞进来,是照乾坤提溜着那红手串。姜山宁正绷不断绳子呢,照乾坤心领神会变成匕首“唰唰”两下割开绳子。   她趁空戴上手串拿着照乾坤就跑:“诶嘿拜拜了您嘞!”   姜山宁路过杨磊,杨磊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杵在门口没动。   蚩尤尖声喊:“抓住她!”   姜山宁习惯性往腰间一摸,没摸到小包包,于是问照乾坤:“我包呢?”   照乾坤一头摇了摇,似乎在摇头说:“没见到!”   可恨,那里面还有不少能用的啊,现在只能自己飞了。   照乾坤变成手镯卡在她手腕上,她闭眼想象山水庙后院的传送阵出口,飞快地结手印:“灵驭四时星辰斗转千里瞬息!”   好像!……没动静。   “诶?”她睁眼一看,好嘛,还在寨子里面前一大堆手持各种作案工具、凶神恶煞的寨民。   头顶光芒一闪一闪的,原来是个结界。   他爹的,敌方奸诈,暴露早了,高兴过头。   ……   姜山斐挂了江青梧的电话后,决定不等警察了,火速下山买速降工具,那悬崖不知道多高、有没有别的玄机,不好贸然用灵力下去,还是保险一点为好,免得下去送人头;顺便把小乖和昏迷的姜山砚安顿好。   “我跟你说,上次的事儿还没解决,坏蛋估计又跑出来了,你得好好听话别乱跑,待会儿我给你整个结界先呆着,我师会来接你回山水庙去。”   她好长时间没开车了,这回油门一踩、在山路上左擦右蹭的。   “嗯嗯嗯!”小乖来不及悲伤于“我又要被关”,脸色发白地指着前面,“前前前前面弯道有车!”   “我开车你放心,别喊。”姜山斐嘴上这么说着,一眼不眨地盯着前方,浑身紧绷,表情严肃。那是一辆货车,她最怕遇上这种大车,老感觉能给自己创死,于是严阵以待,踩刹车降速,往右边靠、尽量让它。   谁知这货车近了近了,居然直直冲她而来!   姜山斐瞳孔一缩:“危险快跑!”   她是让小乖先跑,后面还有个姜山砚、她不可能跑路,猛地打方向盘向左想要避开货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一声,小轿车被庞大的货车撞出山路、翻滚下山崖。   货车倒车、摆正车头,稳稳当当地往山上而去。

宁宁真的是豁出去了!撞桌真够胆!

宁:赌一把大的这老东西太疯了待不下去

前来追更催更??

嘿嘿明天中午十二点多更!

一百三十一章 猎物 祸起涿鹿21

烟尘弥散,车灯闪烁着。   姜山斐一脚踹飞车门、从里面爬出来,浑身裹着火焰,毫发未伤,只是有点晕。她晃晃头,神色凝重而焦急。   小乖没跑,撞车的那一秒,他下意识扑过来保护她,然而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小乖就消失了。   她焦急地搓着脑袋原地转了一圈,急忙拔巨剑拦腰斩断变形的小轿车,把姜山砚拖出来。   也不知道宁儿对他干了什么,这么大动静人都没醒,要不是有护身符,非断胳膊断腿不可。   那辆货车没想要伤他们,完全是冲着小乖来的。   如果说刚刚对于“蚩尤回来了”只有六分猜测的话,现在她敢肯定,对方不光回来了、还准备干票大的。   手机不知道被撞飞去了哪里,她摸了摸姜山砚的外衣内兜,谢天谢地经纪人管他太紧、这人经常在拉链内兜里藏备用手机。姜山斐把他备用手机拿出来,熟练地解锁,本来想给魏青野打电话的,但想象了一下对方撸起袖子要来揍她的样子……   她面目扭曲地摇摇头,给她大师姐打过去。   大师姐虽然脾气暴吧,但是没师暴。   “喂?大师姐,师往这边来了不?你赶紧追上她。”姜山斐一手搭在嘴边,做贼一样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个要命的事,我和砚师兄被人撞车撞下了崖子,小乖被对方抓走了!”   姚山默为唤醒江青梧而耗费太多精力,正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呢,闻言垂死梦中惊跳起,怒道:“谁他娘的敢动我们山水庙的人?砸他!你俩呢,怎么样?”   姜山斐看看毫发无损、只是些许凌乱的姜山砚和自己,违心道:“没啥大事儿,就撞到头,晕晕的,养养就好。那什么大师姐,我猜可能是蚩尤没死、回来了,小乖落它手里那还得了?这事儿怪我,我这就追上去。”   姚山默静了一会儿:“谁晓得它又跑回来,你去什么去,葫芦娃救爷爷送菜呢?别乱动,等着!”她愤愤挂了电话,看样子哪怕对方是蚩尤,她也准备撸起袖子把这不长眼蹬鼻子上脸的锤个稀巴烂。   “你别急啊……”姜山斐无奈叹气,她一个人去是送菜、大师姐他们一块去那大概率是送群菜啊,有什么区别?这事儿还是得问问地君。   正想着,她大师姐又打来:“地君呢小师妹呢?没跟你俩在一处?小乖严格来说是地君的人,你告诉人家没有?”   姜山斐:“……”   怎么把这茬忘了,待会儿不会来个双重揍吧!   “地君出去办事儿了哈哈喂?喂?怎么没声了?信号不好啊!”   姚山默:“算了我打电话去说。”   然后“啪”把电话挂了。   姜山斐仰头看天默默流泪,算了,揍就揍吧,这事儿确实是她欠揍,好好在房间结界里呆着,出来添什么乱呢?她又把电话给打回去,说:“大师姐,还有个事儿。我们这边有座山,山上有个很诡异的山裂,宁儿把砚师兄放倒,自己下去了……”   ……   “心脏。”   桃木说。   “黎贪虽除神籍,然而出身神族、其心难灭。”   “那,看来山上的异状和它有关。”亭曈沉思片刻,转身要出去,“我有急事,先回去了,改天再找你们算账。”   “咦。”桃木歪歪头,“小穷奇,较之以前,聪慧。”   “这么说他以前很傻啊。”亭曈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看着桃木嘲讽一笑,“我说他怎么会被流放、死在荒野呢。”   突然间,亭曈浑身刺痛、眉心红光一闪,他面色大变,扭头向宋听闲,神色狠厉:“那该死的琴是不是出来了?我管她是上古的什么东西,你最好让她赶紧滚去大荒宋山裂隙,宁宁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用蚩尤,老子就能掀翻你幽都。”   这灵兽以前也不是没过这种表情,但那几乎都是唬人的,这回看起来是动真格的。   宋听闲一时被震住,回过神时他已经身形一闪、消失在裂隙结界里。   她迟来的愤怒和牢骚憋在肚子里,只好转头向桃木:“他以前也这么狂?没被群殴过?”   桃木:“少昊之子,纯善。”   宋听闲:“哦”   懂了,以前是傻缺好骗帝三代呗。   外面山洞中,黑猫焦急地在石壁面前走来走去,正想往里冲,就见亭曈出来。   “阿爹!”   亭曈绕开黑猫往外走:“宁宁出事了。”   黑猫一愣,炸着毛撒开腿追上去,像个黑刺猬球:“小乖被抓走了!”   亭曈脚步一顿,立马想到蚩尤等不急了,要拿走小乖身上的神魂、还要对不死树精石下手。   凤凰、宁宁、小乖,那么下一个是……   “下一个就是你了啊,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宋听闲从石壁出来,打着扇子,大有火还没烧到自家房子就能安心吃饭睡觉的架势:“地君呐,让八万春去就好了,我建议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这建议倒不是风凉话、也不是打趣调侃。蚩尤现在就差穷奇骨血,只要亭曈一直不落到蚩尤手里,事情就还有转机。   “啧,你看老子长得像王八吗?”亭曈不屑地瞪她一眼,抬起下巴睨着她,笑容又冷又狂,“一个连肉身都没有的寄生虫罢了,去又何妨?”   宋听闲:“诶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你知道吗……”   金红光芒一闪,他已经拎着猫消失了。   宋城主对此匹夫之勇嫌弃至极,评价:“刚说你聪明,果然还是傻缺好骗帝三代,谋定而后动懂吗?”   一抹金亮桃红从石壁飘出来,变成一个半透明、圆眼睛小嘴巴、头顶还有一朵粉色五瓣小花的圆球,蹲在豹子头上。   宋听闲低头看她:“大人,您真不记得那个夭夭吗?”   桃木开口,说话比刚刚顺畅很多:“夭夭就是当年幽冥灵脉精石被炸成两半时、我落到那一半中的一缕灵体罢了,上万年记忆中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况且我确实很多都记不清何必再有牵扯呢?”   她顿了顿,球面上竟然还能看出严肃的表情:“现在头疼的是我还有一缕灵体没有找到,导致我记忆不全,我总觉得我忘了很重要的事。”   豹子渐渐醒来,但桃木在她头上,她不敢动。   三灵就这么往洞外看着,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好半天,宋听闲说:“找灵体急不来。但这一次是我们和黎贪双方都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反正有阿春陪着,您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功亏一篑呢?诸神的预言可千万不能应验,我还想旅游呢。”   “哦,好吧。”桃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勉为其难,身体却很诚实,一闪就没了影。   尾音还在山洞里回荡呢。   宋听闲摇摇头,用扇子轻轻一点豹子的头:“那边有他们的坟墓,我带你去看看吗?”   豹子起身,拖着尾巴跟着宋听闲往外走去。   ……   姜山宁被扔进一个池子里,血液发酵的腥臭味令人作呕,要不是她早耐受了,非得把胃里少得可怜的食物全吐出来不可。   不过可怕的不是这个,可怕的是血池里有活物,滑溜溜的、粘腻的……   换个人得当场吓晕。   扔她进去的假小乖太粗暴,腥血溅了她满脸,还有些不明生物在她头上、脖子上蠕动,她不敢抹脸,怕越抹越多。   照乾坤这次学聪明了,找了个空当逃跑掉,大概现在也没有被发现;红珠子手串在接触到血池时绷断,她胡乱捞了一把,只捞到两颗攥在右手里,珠子贴着她的手心,微微发烫,让那些不明生物不敢靠近她的右手。   但也只是右手了。   这池子不知道有什么古怪,能压制灵力,连她的视力也下降不少,昏黑中只能看见三个模糊的轮廓霸占小雨肉身的蚩尤,跟在蚩尤后面的杨磊和假小乖。   “窫窳让你离开的时候你不跑,现在凉了吧?”蚩尤蹲在血池边嘲笑她。   亚于?诶不对,《山海经》是有个写做“窫窳”的,据说是烛龙之子、是个神,被危挑唆贰负所杀,后来被群巫救活后变得暴躁、喜食人,然后又倒霉催地被杀了。   三石刚见到她时确实让她快跑。   好家伙,三石是窫窳?没死啊?   蚩尤有一点说得特别对,什么《山海经》、上古神话,假信息真多。   咦,那么,已知窫窳本来就是大荒的,后来来到九州,然后不久之前又回大荒去了按她师的说法,窫窳应该在回到大荒时就变成飞灰了,怎么还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   到底是老骗子诓她,还是另有玄机?   反正人在阶下囚,瞧着蚩尤还挺乐意跟她唠的,仿佛小孩子向别人炫耀荣耀事迹一样。姜山宁决定能套几句是几句:“哇,我听说从大荒到九州就回不去了,你们是怎么做到来回穿梭的啊?好厉害,酷毙了。”   蚩尤随意地在血池边坐下来:“绝地天通之后,本该无神。”   姜山宁一点就通本该无神,所以那规则本来就束缚不了神。   可如果窫窳还算是神,怎么会没有陨落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您如此伟大,自然是神力无边!”她拍了个马屁,指着杨磊问,“他呢?”   “哦对,你提醒我了。”蚩尤抬起手随意一摆,杨磊上前来,俯身捏姜山宁的下巴。   他爹的,神经病发病这么随机的吗?   姜山宁瞪大眼睛急忙说:“干嘛?!手下留!”   话还没说完,杨磊就往她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哧溜”就被咽下去了。   什么玩意儿,毒药?蛊虫?该不会要穿肠烂肚吧!   她瞪着杨磊,心想果然不能乱捡街边的男人。   杨磊对她惊诧愤怒的眼神视之不见,放开她的下巴,面无表情地退回去。   姜山宁急忙抠喉咙,妄图把东西吐出来。   蚩尤被她这样子逗得拍手大笑:“傀儡蛊,吐不出来的,别吐了,吐干净了万一饿死该如何?咦,不对,这池子里这么多毒虫毒蛇,填饱肚子还是很容易的。”   傀儡蛊?难怪会跟她叨叨这么多,胜券在握啊。   姜山宁收回手,呸呸呸吐了几口。   姜大师优良品质:能屈能伸、灵活变通、打不死的小强。   “哎呀,好吧,听这意思我要变成他这样。”姜山宁指指假小乖,“傀儡蛊是不是很珍贵啊,用我身上太浪费了,像我这么识时务的人,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不用套我话,也不怕告诉你,这东西难养,没几条,无法泛滥成灾,否则我大业早成了。”蚩尤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她的反应,“我指哪儿你打哪儿包括让你刺穿穷奇的心脏吗?”   姜山宁猛然愣住。   蚩尤终于看到这可恨的人类露出表情破绽,心情颇好:“你们人类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也不愿做这种缺德事,只可惜谁让偏偏是你俩一对呢?我要净化穷奇骨血重塑神身,还要开天门拿回我的神魂,就非你不可呀,偏偏你太狡猾。”他的表情突然狠厉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痛恨的人,“跟以前一样狡猾。”   净化穷奇骨血,重塑神身?这要怎么做?   姜山宁隐隐觉得,这事儿如果成了,亭曈也就死了。   如果……如果她真的失去意识,去伤害亭曈,那么亭曈大概不会躲,哪怕她是直取心脏命门。   紧接着,蚩尤得逞,她爱的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她的游刃有余终于分崩离析,握着红珠子的手开始发抖。

啊我的天啊,不是吧!亭瞳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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