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陆白而言是匪夷所思的,他怀抱中的小麒麟因为陆白不再抚摸它而抗议,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陆白还有些茫然的,不可思议,不能相信一切如此顺利:“你真的愿意将你的心给我?”
别枝鹊将手中的青铜匕首放进了陆白的掌心,刀背压得他掌心很沉,难以抬起。
他的眼睛追着陆白的眼睛。
当刀刃刺进胸膛,陆白有一瞬间恍惚,剔骨之痛比起挖心又如何呢,孰轻孰重,已然难以区分。
但陆白自然不会准备麻沸散这种药物,只是不知道别枝鹊为什么也没有准备,他几乎一动不动,除了借着陆白的掌心将匕首推进自己胸膛时用了些许力气之外,仿整个人就此陷入了某种漆黑的沉静。
鲜血湿得陆白的掌心与刀柄一起打滑,别枝鹊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偶尔的震颤才能让陆白意识到他是有痛觉的,与此同时也仍旧是鲜活的、完整的。
割裂皮肤的声音犹如裂锦,陆白奇怪,自己当初被剔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觉得这声音是如此响亮,仿佛有人在自己耳畔撕开了一张薄薄宣纸,发出古古怪怪的哼哧哼哧声。
过了一会儿,他被人紧紧抱进怀里,才意识到那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的急促呼吸声,听起来尤为的可怕,好像是一个垂死病中拼命挣扎向命运祈求的老人。
原来不止别枝鹊在发抖,他也在发抖,好像此时此刻二人一起坠入地狱里了。
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万籁俱寂,陆白的肩膀被湿润了大半,摸到是很腥的血水,黏黏糊糊,别枝鹊靠在他的肩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
七窍玲珑心就在他掌心里,非常漂亮,晶莹剔透,五光十色,就连鲜血也没有沾上,仿佛是一个精妙绝伦的装饰,而非神器宝物。
陆白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狐狸之前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记住我的名字。
隔了几百年之后,他才蓦然在此刻才想起这颗心不属于他,别枝鹊这个名字也不属于他。
可他贴在自己耳畔喃喃自语讲出来的那个名字到底是什么,陆白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 第174章 剑修(三十三)
别枝鹊死了。
初初听闻消息时,君无邪手边那破了口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那水牢里的看守已经骇得面无人色,忙不迭一脚将这乱了心神大喊大叫的小妖怪一脚踢出去,转头对着君无邪又端起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将军,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天狐大人好得很,好得很!”
他虽话是如此说,但行动却诚实,从昨夜开始整个人就蓦然转了性子,将人恭恭敬敬从水牢之中请出来了不说,还无所不应,将牢房都上上下下打点一通,又为君无邪取了那穿过琵琶骨的要命锁链。
“我问你尊上情况如何时,你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我问你别枝鹊情况如何,你也同样是顾左右而言他。”
君无邪神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有些似笑非笑,手指漫不经心滑过桌面的水渍,还是温热的,上好的大红袍,香气馥郁,想来是拿出来压箱底的宝贝招待“莫非真是将我当做那不知深浅的蠢货故意羞辱于我?”
看守的额头已经急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勉强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
“您这话说的……我们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又如何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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