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自救也好,为解除骨勒仁冗的怀疑也好,入松堂必须有一次扰乱视听的刺杀。”
“刺杀?”展昭悚然心惊,“刺杀谁?李元昊?”
沈人杰讳莫如深地一笑,并不正面答他:“这几日,骨勒仁冗恰好被擒生军调用,也算是机缘巧合,让他无意中知晓了李元昊近日的行猎日程。”
“所以,你想趁这个机会刺杀李元昊?洗去他对骨勒仁冗的怀疑?”
沈人杰微笑:“展昭,你果然聪明。和聪明人说话,要少费许多力气。”
展昭摇头:“要刺杀西夏国主,谈何容易?沈堂主,倘若此事闹大,你可曾想过,李元昊可能以此为借口,与大宋交恶?”
“我当然想过。”沈人杰面上现出倨傲之色来,“所以,我们并不当真要行刺李元昊,只是打草惊蛇,惊扰外围,转移李元昊的怀疑而已。点到即止,不会给李元昊留下可抓的把柄。”
展昭淡淡一笑,低头不语。沈人杰留意到展昭的面色,心中一动,话中有话:“怎么,对这一安排,展大人有异议?”
展昭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沈人杰的眼睛:“沈堂主久在西夏,一手打理入松堂,这件事的安排,原本无可厚非,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点,展某百思不得其解。”
沈人杰一挑眉:“愿闻其详。”
“为什么是我?”展昭一字一顿,“严格算起来,展某不是边臣,不通军务,出身江湖,行走内廷,跟入松堂的事务八竿子都打不着,圣上怎么会突然下急令,召了我来?”
“若说是入松堂短了人手,未免说不过去。”展昭并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但眉宇间的犀利之色愈来愈盛,“有什么样的事,要千里迢迢调展某前来?行刺李元昊?展某在其中,又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沈人杰不语,倒是那美人忽然站了起来,行至桌边擎起酒壶,便欲为展昭斟酒。展昭伸手虚挡:“贪杯误事,不用。”
沈人杰忽地长身立起:“丝丝,招呼展大人。”
不及展昭回应,他径自负手而去。
展昭面上薄怒,随即站起,忽地肩上一沉,却是丝丝纤长玉指,搭上他的肩胛。
展昭肩上一矮,错开身去。
丝丝抿嘴一笑,手中酒壶微倾,清冽玉液自壶嘴而下,将展昭的酒杯斟得满满当当:“酒不沾唇,哪里就称得上贪杯误事了?展大人,请了。”说话间,两手擎杯,高送至展昭面前,忽地咯咯一笑,“展大人,你看我们这样子,算不算得上是举案齐眉?”
展昭眸光一冷:“丝丝姑娘慎言!”
“不喝也罢。”丝丝神色自若,将酒杯送回案上,“有些话,沈堂主不好说,便由我代而传之,展大人,坐下说话。”
展昭冷瞥了她一眼,拂袍就座。
“沈堂主方才有一节故意漏过了没有明言。”丝丝挨着展昭坐下,两手抚弄着鬓下垂发,“李元昊之所以嗅到了入松堂的味道,并不是因为他李元昊的卫队多么敏锐厉害,而是沈堂主有一次潜入宫中,露了行藏,一番激烈打斗之后,方得全身而退。他掉了入松堂的腰牌,李元昊这才知道兴州城内竟有这样的组织。”
展昭心中一凛:“这件事,庞太师可否知道?”
“不知。”
“不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出了点纰漏,自然想方设法弥补,谁愿意事事报备上去,遭上峰惩治?”
展昭默然。
“适才在庭院中,沈堂主试过展大人的功夫,一为袖箭,二为剑术,展大人觉得,沈堂主的功夫如何?”
“袖箭的准头不差,只是力道稍嫌不足,否则袖箭应该透帽而出,而非插于帽身;至于剑术,点到即止,展某无法置评。”
丝丝笑了笑:“展大人看得不错,那是因为沈堂主先前入宫的那次打斗,受了很重的伤,以至于功夫无法施展自如。此事对外秘而不宣,只你、我、沈堂主三人知道而已。”
“所以呢?”展昭终于理出些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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