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逊,大致看看有多少间屋,然后分头去找。记住,屋里的财物,谁都不许碰,敢拿一针一线者,依法论处。”沈福仪又下令道。
“是,大人。”胡逊回了一声,便令手下两个都头各领一队,自己也领一队,分成三队,开始搜索起姜家的房子来。
然而三组人马进进出出,搜寻近半个时辰,也没任何收获,胡逊喘着粗气对沈福仪道:
“大人,这毒药怎么想也不可能在家里藏着啊。如果投毒者是家中之人,或许还有可能搜到。但现在这情况是全家毒毙,投毒者显然是外人,而投毒的方法肯定也是先将毒汁煮出来,趁机投在食物里去的,家里不可能有实物留存啊。”
沈福仪觉得胡逊说得在理,便对胡逊道:“算了,收队吧,别搜了。从长计议。”
于是胡逊便冲四周喊道:“都给老子打住,别搜了,全都回来。”
手下正搜得百无聊赖,一听说“打住”,也便随着都头一一返回了。
沈福仪又问县尉胡逊道:“胡大人,姜文英的子女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胡逊道:“姜文英只有一子名叫姜潜,年纪约四十上下,十年前考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一直在京做官,好久没有回来了。”
沈福仪点点头,道:“姜家人死了三天多了,也没人过问,可见姜家平时与邻居也不怎么走动啊。”
胡逊道:“一是姜家的房子也是独门独户,跟谁都不挨着,邻居得过一条巷子,从杂货铺那边算起。
二是姜文英常年在外做官,年老之时才归乡,乡人早就忘掉他了,他也就很难融入乡民们的生活中去。也因此平时没人与他们家走动,所以才造成了全家死了三天,还没人发现的局面。”
沈福仪道:“这案子不好破啊,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知道是外人投的毒,可具体是何时投毒,为何投毒,怎么投的毒,都感觉没有线索,无从查起啊。”
胡逊道:“要不从调查姜文英的人情往来开始吧,看看他平时都跟谁有接触,近期有没有跟谁闹过矛盾。当然,也不排除是年轻时与人闹过矛盾,结过仇。现在年老辞官返乡了,对方就觉得是报仇的时机到了,于是便投毒杀害了姜文英全家,也不无可能。”
主簿李恩泉道:“大人,下官认为此案的投毒人,为姜家之亲友的可能性最大。”
沈福仪道:“为何这样说?请李大人为沈某一开茅塞。”
李恩泉道:“毒在饭菜之中,那么下毒之时,想必正是做饭做菜之时,不是午时,便是申时,此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家中人来人往,走动不息,外人又如何能进入家中下毒呢?”
沈福仪道:“两位大人所说都有道理,可以先按这两种思路展开调查。接下去,先将尸体收了,就近摆在姜家村的祠堂,然后贴出认尸通告,把尸体先领走,与此同时,再慢慢调查死者的人情往来。”
武丰一听说要收尸,按耐已久的情绪才彻底爆发出来。他看着少主武德庭的尸体,终于悲从中来,不可遏制,便当场痛哭起来。
“你们不要动,让我亲自来背。”他哭喊道。
知县沈福仪这才注意到武丰这个人,问清楚了武丰的身份与来意后,倒也安慰了他几句,令武丰颇为感动。
“武丰啊,你既然主动提出要来背你少主的尸体,沈某本不该阻止,但你也看见了,你家少主的尸体已经腐化了,而且身中剧毒而死,你不好背,也不能背。依我看尸体还是交由官府处理,你不如及时回去报信,然后再叫人来,把尸体领回去。”沈福仪劝道。
武丰想了想,抽泣道:“老爷刚死,少主又亡,小的作为山庄的护院,实在无法对夫人启口。”
沈福仪道:“悲剧既已发生,瞒又瞒不下去,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你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赶回金桂山房,将少主的死讯告诉给夫人知晓,一切听凭夫人来决断。”
武丰擦了擦眼泪,抽泣声渐小。
沈福仪又道:“发生这样的事,沈某作为端溪县知县,感到万分惭愧,请你转告你家夫人,一定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就说公子的尸体暂停于端溪县姜家村的祠堂,请她随时派人来领。而沈某也会加紧办案,尽己所能,尽快找出这个投毒的元凶来,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武丰道:“多谢沈大人一片热心。小的会将沈大人的意思如实转告给我家夫人的。各位大人保重,小的这就上路了。”
说罢,武丰便拱手与端溪县的诸位大人告了别,骑马沿原路急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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