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话先说在前头。”水十九望向晦瞑天顶,沉重地叹了口气。
“即便是我领你们走的那条路,也是险象环生,有群鬼环伺。”
雨斜千尺,风起拔山,树枝草叶狂乱舞动,犹如妖魔般阻住前路。盛大的雨声仿若落雷,在山壁间逡巡回响。三人仓皇前逃,玉丙子掺着玉乙未,水十九跟在后头,给他们指路。
“往左!”“绕过那棵树!”“拐个弯!”
水十九一面喝道,一面频频回首后望。他在盯着仿若被黑雾萦绕的后方,那里正冒出一点点熠燿似的灯火。恶鬼们在搏杀之际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水部的刺客又多任斥堠一职,双眼明锐,很快便捕捉到了他们逃蹿的踪迹。
忽然间,后方的水十九又道了一声:“停下。”
玉丙子和玉乙未怔然驻足,回过身去。水十九将无端鬼面微微掀起,露出一个勉强而虚弱的笑容,“胥凡,我们在这里分开罢。”
他的笑容凄沧而难过,身躯被飘风急雨吹得摇摇欲倒。玉乙未暗道不好,心里忽而一阵惆怅,却装作全然不知一般开口问道:
“为何要分开?你不是要同我们一起走么?”
水十九望了一眼身后的火光,轻轻地叹了口气。“这里已经是山驿外的地界,我已陪你们逃了一段,这便是心愿了却了。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我是从血河里生出的恶鬼,从哪儿来,自然就该归到哪处去。”
“我向你指明了最后的路……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刺客的头颓然垂下,像被遽然吹折的树干。玉乙未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落在地上,只见一地水洼间游散着鲜红的血带,像松了丝的绸绫,从水十九脚下蔓延到密林深处。
那是从水十九身上流下的血,黑绸衣遮住了他的血迹与伤痕。先前与玉乙未谈笑的时他的身躯便已千疮百孔,每一步都是在向黄泉路上迈。
玉乙未失色道:“你…你怎么了?”
水十九伸手扶住树干,身体重重地倚上,虚亏地笑道:“如你所见…不过是两只脚踏进了寿枋,就差人来给我盖盖儿了。”
“你走吧,胥凡。我走不动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水十九颤抖着从腰间拔出剑,口里叹出的白雾散在夜色里,“不过帮你拦下一二个追来的人,倒也不在话下。”
“不……”玉乙未喃喃着摇头,心里似是崩坍了一角。他忽而有些失控,粗着脖子声嘶力竭道,“你给我跟上来!水十九!我好不容易才交上你这个朋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没了?”
水十九却只是微微抬头,望着他恬淡地笑,从颤抖的唇齿间逸出话语:
“你也是……我好不容易…才交上的朋友。”
玉乙未看着这孤仃仃的人影,突然间如鲠在喉。他怎么就没发觉水十九的伤势呢?明明先前就已见到水十九被痛打后奄奄一息的模样,明明他已察觉到水十九步履艰难,沉重万分。他总是如此迟钝,贪得无厌地想救所有人,却最终一无所有。
他拖着伤腿,想要冲上去揪住水十九,把这人硬是拖走,却被玉丙子一把揽住肩头。小师妹眼眶嫣红,喝道:“…师兄!”
凉雨顺着睫毛滑下来,玉乙未怔怔地低头,只听玉丙子压抑着哭声道:“他说的是真话……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在这两月间水十九一直在受候天楼刑房的折磨,恐怕受的已不单是脱皮抽筋之苦。玉执徐比他受的刑多些时候,就已被弄成了个废人。因而水十九面上虽作出一副风轻云淡之态,实则经受了摧胸破肝的苦楚。
“胥凡。”正惶惑间,玉乙未忽而听得水十九轻声唤自己的名字,抬眼时正撞上他的笑容,“别耽心,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我在左楼主那处抽了死签,今夜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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