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明胸口几经起伏,不可置信地看着卫昭。
庆瑜也皱起了眉,“你既是仙,怎么会和一个女妖有交集?胆敢有半分虚谎,本天君绝不饶你。”
“监星间仙使卫昭,曾领督察使一职下到此地,此事有查访卷宗可查。后来在万春楼与女妖阿苗相遇,互生了情愫,定下终身。臣下所言,字字属实。”卫昭走到阿苗身边和她并肩站立,直视着庆瑜天君,神情没有丝毫畏惧。
阿苗心中着急,压低声音对着他说:“你疯了?在场那么多仙族,你说了这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刚才那些话全都是他心之所想,要什么转圜?原来那么多的顾虑和坎坷,在他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卫昭突然想明白一事——万事总有难周全的时候,步步谋算、未雨绸缪未必是最好的办法,一旦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前路原来是如此开阔。
他笑了,于堂前执起阿苗的手,“是啊,今日已在众仙前过了明路,我不能反悔,你也不能了。”
“荒唐,一个仙使妄言要娶花楼女妖,自甘下贱不配为仙!”庆瑜甩袖离去。
在场的仙使面面相觑,最终看向了站着的源明仙君。而源明此时已顾不得离开的庆瑜,只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视线上移,他看到阿苗唇边隐秘的欢喜……
曾经,他也是这样站在堂前,娓娓说着两情相悦,放下所有姿态求人成全……苦涩、妒忌、怨恨、不甘一起涌上喉头,又被他强吞下。
“你们走不到一起的。”
他冷着脸对卫昭说,如同对着当年的自己。
“那就走到哪算哪,就算最后要我剃仙骨、除仙籍,我亦不悔。”
这声“不悔”掷地有声,席上的仙纷纷咋舌——千难万难修成的仙身说弃就弃了,这卫昭可真是儿戏。
孔离听到这句话才算回过魂来。不得了,要是卫昭从监星间走了,那些苦活累活不得落到他头上!
“卫仙使别急啊,我记得天规一千百六十条中,没有一条说和妖相恋就不能继续做神仙了……”
孔离一开口,监星间的仙使们纷纷附和,“是啊,确实没这条例。”
同僚情谊便在这时候体现出来。天规一千百六十条,没人比这群执法的仙使更有说服力。
源明却一口咬定,“天规之上,还有众神之令。仙妖相恋从来都不被天界接受,不能由监星间开出这个祸端。”
阿苗看着源明,眼中带着痛意。当初他辜负了誓言,她没和他清算放过了他。如今还要阻止她和卫昭在一起,凭什么?
“你!”她欲冲上去和源明理论,被卫昭紧紧拉住。
源明偏开头不去看他们,冷硬的下颌线透出一股残忍的意味。他终于在她面前做了彻底的恶人,“卫昭现在仍是仙身,一切等回九天后交由天君定夺。”
这场晚宴不欢而散。仙使们一个个离去,临走前还打量着卫昭,其中有好奇、有感慨,还有一丝未说出口的看轻。
卫昭站在当中,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他不贪心,能得心头所爱,不被众仙祝福又有什么关系。
“你……”孔离最后一个走过来,带着一脸的怒容。正当阿苗以为他是来教训卫昭时,他迅速出手,擂了卫昭胸口一拳。
“真不把我当兄弟!你要是早和我说我还能帮你打掩护,刚才这一手杀得我都措手不及,难怪源明如此生气。”说到这,孔离瞥了一眼阿苗。源明能不生气吗?旧爱成了下属的新欢,脸面简直放在了地上踩。不知道卫昭知不知道这段故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提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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