婓语,无极道门外门弟子,由苍厥门举荐至上宗,曾是灵希在杏园馆中同院的舍友。在外门期间,灵希孤僻寡言,其他弟子都觉得她性情怪异,鲜少有人愿意与她同住。婓语是为数不多愿意与她同住的弟子,但婓语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对灵希抱有善意,而是她觉得灵希很安静,不会打扰到自己的修行。
婓语在外门中也是边缘人,她算是无极道门外门弟子中最常见的一种——被分宗举荐上来,却从天之骄子泯然众人矣,心理落差过大,心态难免便有些失衡。外门长老会通常会重点关注这一类弟子的心理状况,但有些人能走出来,有些不能,婓语便属于走不出来的那类。据外门长老亲手撰写的文宗来看,婓语这一届弟子在外门斗得极狠,疑似有人在暗中挑事。只是外门弟子中出了一个半夏,为了当上拂雪的奉剑者几乎将外门血洗了一遍,婓语玩不过,被打压得无力冒头。
但如今看来,婓语心态失衡,里面恐怕还有玄中道人的手笔。她毕竟是苍厥门举荐上来的弟子,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自己起步的师门。
宋从心不知道自己擦拭手上血迹的画面给旁人造成了怎样的心灵震慑,反正婓语是当场崩溃了。她神色仓皇,语气凄厉道:“我没有撒谎,拂雪道君!我跟灵希在外门同窗三年,同吃同住。灵希、灵希三年前便放话宣称自己要拜掌教为师,但她修为是外门弟子中垫底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在大放厥词……但是,后、后来……”
“后来我有一次夜间失眠,起来想在庭间走走时,发现灵希竟独自佩剑、在夜间时分离开弟子舍……”
婓语说到这,嗓音哽了哽,似乎想到什么令自己如鲠在喉的过往:“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夜间外出练剑,想在下一届外门大比中拔得头筹。我、我心有不甘,便也加倍刻苦,但、但后来我发现,灵希总是夜间离去、天将亮时才匆匆折返,并且……并且时常衣衫不整,所着衣物常有损坏!”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道君您可以调取那三年来外门弟子的物资采买卷宗,我说的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婓语朝灵希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紧锁,露出厌恶的神色,“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因为灵希也不是每天夜里都出去。但后来陆陆续续又撞见几次,我性子直,藏不住话,次日便直接将人拦在庭院里问她。但灵希却避而不谈,半句解释都无,若她仅仅只是外出练剑,又何必缄口不语?!甚至有几次,弟子看见她浣洗衣物,衣上还沾染着大片血迹!”
“她若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是外出杀人了不成?我心中实在忐忑,加上大比将至,唯恐她牵连旁人。因此在大比之前,我趁着夜色跟在灵希身后,想看看她做了什么……”婓语说到这里,惊惧愤恨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我竟看到她御剑飞往了掌教所在的太初山,在夜间时分!”
三清啊!不慎听见此等隐秘之事的旁观者恨不得当场坐化,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事。
宋从心偏头看向明尘上仙,明尘上仙却微微颔首,道:“确有此事,当时为师已有收徒之意,但她剑法实在拙劣,故而在大比前指点一二。”
“为何在夜间?”
“她白日要上日课,不过并未彻夜不归,只有一个时辰。通常是晚膳后、宵禁前,若拙和物生都在。”
那没事了。宋从心面无表情地扭回头,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男女主角这就看对眼了。宵禁前外出都是被允许的,她自己就没少在晚上去找师尊喝茶,在这点上,行事端方的明尘上仙自有分寸。但这件事好巧不巧,跟灵希先前三年夜间外出恰好对上了。
婓语宁可发下道心毒誓也要站出来指责灵希的原因恐怕也是这个。婓语本就因为泯然于众而心态失衡,而跟她同吃同住、从不显山露水的灵希却突然在这次外门大比上平步青云、拜入掌教门下,她却未能进阶、止步于外门。这时候若有人从中挑拨,婓语认定灵希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才拜入内门的也不是无法理解。但自家人知自家事,灵希那三年夜间外出究竟做了什么,宋从心不知道,但肯定跟自家师尊没关系就是了。
因为那三年里……师尊的寝居时常灯火通明,正道魁首大半夜不睡就在那伏案画小人图呢。
宋从心不止一次从苦刹或清汉那边修学回来,看见师尊还不休憩时当场露出“孙女发现家中千岁老人躲在被窝里熬夜打电动”的表情。虽然苦于“闭关”不能去见师尊,但宋从心没少写信告诫师尊爱好要适度与克制,反正不要让她看见他大半夜还亮着灯。明尘上仙的回复是厚厚一沓小人图以及一个“好”字,后来灯是没亮了 ,但小人图的数量不减反增——看来千岁老人是无师自通了现代人“熬夜要关大灯避免父母偷看门缝”的技能,但这并不妨碍五感敏锐的半步真仙摸黑作画。
因为这个原因,宋从心那三年里总是格外关注明尘上仙的动向,若有人频繁在夜间出入太初山,以她的神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但仅仅只是婓语所说的那些,便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玄中道人很聪明的一点,就是没选择直接攻歼明尘上仙。正道魁首的名望与口碑不是如此轻易便能撼动的,所以他选择了身为弱者的灵希作为突破口。这是在逼明尘上仙做出选择,究竟是明哲保身维护正道魁首的颜面,还是保护自己的弟子承担下非议与风险?
动摇不了立于云端的人神,但要给一个在上清界毫无名气的小辈泼脏水难道还不简单?正道魁首清白无暇,但其弟子却未必。而在明白弟子怀有异心的情况下仍将其留在身边,这难道不是生了旁地心思?再说了,明尘上仙接连收了两名女弟子,小弟子对师父怀有不正之心,大弟子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就算明尘上仙不在乎自己与宗门的名声,但拂雪道君呢?你明尘即便是石作的神像,对拂雪也总该有几分舔犊之情吧?
舍弃小弟子一个,却能保全自己、宗门与拂雪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对明尘上仙而言,这种抉择无异于是道心的磨损吧?
幕后之人是这么想的,可惜那人熟知人心,却不熟悉明尘。
《倾恋》书中,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走下神坛、甚至远不如如今的明尘上仙这般有人情味的人神根本就不屑于解释。他只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开口,其他的流言蜚语都不过是他踏过无尽长路时稍稍扬起的浮尘。他是这样的,他希望他的弟子也是这样的,没有做过的事,何必与外人白费口舌?
所以明尘上仙根本没有解释,比起外人泼来的脏水,他更在意灵希是否失控,是否犯戒,是否滥杀无辜。这是他身为师长的责任,他拯救她、引导她,同时也提防她、桎梏她。书中的明尘如同一柄高悬天际、无情无欲的天剑,一旦灵希行差踏错,他便会自苍穹斩下。
而在一本以情爱为主的话本小说里,世人千夫所指又哪有男主的漠不关心更让人心如刀割?更何况,灵希还问心有愧。
好虐,太虐了。站在灵希的角度来观看整个事件,简直是万念俱灰。而现在,宋从心竟也成了那衡量“仁义道德”的天秤上的砝码。
婓语大概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执法长老与佐世长老几人已经到了。面容严肃的执法长老一声令下,所有人便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大礼堂内,这里原是用来举办拂雪道君的祭天仪式的场所,现在却变成了临时的执法堂。目睹此事的来宾太多了,想要彻底封锁消息已是不可能了。执法长老思虑再三,最终如玄中道人所愿,这场本该是无极道门与天心派的私人纠葛变成了公开审案,一切呈堂供词都会被案宗与留影石记载,并且永久封存在执法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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