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真的不是我杀的。是天道,天道叫我去更改四十九条命轨,去杀了她们的!”
殷知慎眼眸中闪过黯淡,却像是听进了明珣的话语,她转身,眸光平静:“我们先不谈为何天道会独独吩咐于你一人的事情。明珣你来告诉我,天道要你杀四十九个人,你就去么?”
“天道说,假若我做成了这件事,就能给我剑骨。”
殷知慎冷笑:“所以呢?所以你就要为一具剑骨,一个飘渺难寻的天赋杀人?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去杀人?!”
明珣顿了两秒,而后忽地爆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藏了十几年的愤懑与恐惧都在这一句话中了:
“可都是你们逼我的!这个家里只有我,只有我是天道的弃子、我是被逼到死路的啊师傅。难道命轨叫我如何我就如何?我只有这一条路能改变自己的——”
“够了!”
殷知慎颤抖地望着自己亲手捡回家、养育十几年的徒弟,她咬牙切齿:“改变命轨——谢归晚难道不曾对你教导过何谓命轨?我当年只是世家的门徒,依照你的理论,难道我只能改换她人的命轨,屠戮旁人的命数来走到这一步吗!?”
“可是你有剑骨”
“这根本不在剑骨!”殷知慎猛地起身,“你说你不服自己的命运,好,你当然可以去更改命轨之数,可代价不应是任何人!你说你天资不佳,我便寻找灵脉为你洗经伐髓;你言称无意修道,你师尊便请动谢门主为你开解安慰。
明珣,从事情暴露到现在,你对那四十八条人命没有过问一次,你对奄奄一息的纣煦没有关心一句。你最让我失望的不是做出了这些事,是直到如今仍死不悔改!”
沈放舟与殷行昼都看得几乎傻眼,皆是第一次望见殷知慎如此生气。黑袍剑客看着只会望着她哭泣试图蒙混过关的徒弟,忽然就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养了十几年的徒弟,早就视若己出。谁都没想到明珣会做出这种堪称违逆人道的事情,殷知慎慢慢地坐回去,听到身后传来急促但熟悉的脚步声,才重新叹了口气:
“阿鹤,你说我们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做师傅?只是小寒本身就是好孩子,才叫我们生出了这些错觉”
扶鹤顿在原地,几乎就不敢望向明珣那边,她索性就停在门口,低声:“小煦要不行了。”
纣煦的心脏险些就要被明珣挑开,整个胸膛都被撕碎的彻底。这种伤势对一个修士或魔族来说都不算什么,但纣煦如今尚未化形,一点伤势都能置人于死地。
就算扶鹤与殷知慎有准仙的灵力,但可惜她如今的状况几乎就可以称之为死亡,不过是靠着扶鹤的灵力吊着最后一口气,这种情况下要是想救她,和起死回生也没什么区别了。
殷知慎闻言也微怔,半晌,她望向跟在扶鹤身后的龙庭,语气像祈祷:“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龙庭犹豫一瞬:“只剩下最后一条用蛊毒的路了,但成功的可能我不敢保证。”
“蛊毒?”
“是,”龙庭点点头,“我妹妹龙璨偏好研究蛊毒,我亦是从此发觉出救人的旁门左道来。蛊毒这种东西分为母蛊与子蛊,堪称一脉贯通同生共死。无论是生死蛊还是情蛊,都有能将两人性命灵力纠葛到一处的可能。”
殷知慎越听越急:“所以要如何救人?”
龙庭很委婉:“在纣煦身上用子蛊,而后择一位修为高者用母蛊。您和陛下以准仙的实力传输三天三夜灵力,方可吊住纣煦一条命。但此法先不论成或不成,母蛊者首先便有代价,行事时稍微不慎,母蛊者便此生修为难进,恐是旁人数倍,其余损害,则亦难知晓。”
殷知慎毫不犹豫:“我来,你说的蛊毒如今在何处?就现在行事,不要再耽误了!”
扶鹤却断然拒绝:“知慎,小寒严格来说是我收下的弟子,就算”
“师尊!”纣寒却在这时猛地推门而入,“小煦是我的妹妹。如果不是师尊和师傅,她此时早已经死了,这样的恩情已经摆在了我前面,我如何能继续仗着弟子的身份叫你们冒不知谓的风险?”
殷知慎望着门口的纣寒,开口缓缓:“明珣是我的徒弟,亦是我的女儿。晚辈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代之受罚才顺理成章。小寒,你以后的路还有很远”
纣寒却不由分说地半跪在地,声音决绝:“师傅要说这些,那么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我是明珣的师姐,没有教导好她难道是您一个人的过错?我不多说,只是如果不以我为母蛊,那么我们三个今天就不要踏出这扇大门了!”
屋中是长久的沉默,年少的殷行昼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师姐与母亲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打破宁静的仍是龙庭的催促。
像是妥协,殷知慎递给了扶鹤一个眼神,而后便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好,那么就将母蛊种在你身上,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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