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束的长发散乱地缠在一起,眼下略显乌青,脸上溅上的血迹胡乱抹作一片,顺着脸颊向下淌,身上混杂着战场上甜腥的血气和死人的腐烂,因着雨水的浸湿,阴湿的气息更重,铁锈味充斥着口鼻,已被染至暗褐色的衣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令下摆处不断落下水珠都是糜烂的艳红。
叶景策的头微微垂下,放置身侧的手慢慢蜷缩起来,眼神试探着向沈银粟望去。
“粟粟,其实……”叶景策犹豫了片刻后刚开口,便见沈银粟眨了眨眼,声音轻颤道,“阿策,你冷不冷啊?”
“……不冷的,粟粟。”愣怔一瞬,叶景策眼中的惶恐慢慢被喜悦掩盖,眼角眉梢皆柔和起来,开口笑道,“外面是小雨,不碍事的,只怪我急着赶路,才将自己淋湿成这样。”
踢了一脚地上堆放的散发着血腥味的衣物,叶景策弯眼笑了笑,同沈银粟商量道:“粟粟,不若你等我把这身脏衣服换下来再过来瞧我?总好过我这样脏兮兮地站在你面前。”
“说得有道理,是该把衣服换下来。”沈银粟点点头,随手把药箱放置在桌上,自己坐至榻边,抬头盯着叶景策道,“脱吧。”
“粟粟,你……”叶景策愣住,已经解开甲胄的手停住,先前被遮挡住的血迹大片大片地露了出来,沈银粟的目光定定落至叶景策的前胸处,那血痕从肩颈至心口,布衣上洇出的血迹鲜红一片,被甲胄遮挡时却只露出肩颈处的一点。
沈银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声音不由自主地急切起来。
“阿策,你若不脱,我便帮你宽衣解带了!”
“粟粟,你当真不必如此,你……你不若去看看营中其他将士,有些伤得很重,正需你医治呢……”叶景策忙摇了摇头,手指寻着甲胄的绳结处试图将其系回,却见沈银粟大步过来,环住他的身子便从他的背后夺过绳结。
甲胄掉落,叶景策身上血迹斑驳,从肩头至腰腹,红褐色分布成几片,直叫人看着便觉疼痛。
沈银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脸色霎时变得难堪,指尖似乎在微微颤抖。
“粟粟,你别怕,这些血不全都是我的,只有几处是我的,其他的是敌人溅上来的,也有的是运送受伤士兵时蹭到的……”
见沈银粟沉默地垂下眼,叶景策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弯下腰,试探着去看沈银粟的神情,一双圆眼眨了又眨,试图笑着遮掩过去,一只手当在身侧擦拭干净,打算撩了沈银粟垂落的长发去哄,便见身前的女子倏地抱住自己,双手环住他的腰,指尖勾在绳结处。
“阿策,脱吧。”沈银粟轻声道,“脱下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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