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迎昌没说第二句话,几分漠然地投来一眼,示意她过来。
叶禧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太有眼力见,不过一个眼神,她居然秒懂。
她硬着头皮悻悻走过去,主动道出一句付先生好。
付迎昌不咸不淡地说:“就这么怕我?”
叶禧将头摇成拨浪鼓,说没有。他又不是暴君,怎么会希望有人怕自己。
付迎昌说:“既然不怕我,老是躲我做什么。”
叶禧只好顺势往下编:“没有躲您,只是觉得……您现在这个状态,大概不太希望被外人瞧见。”
付迎昌向来惜字如金,今晚喝了酒的缘故,外加心情欠佳,没计算时间的投入产出成本,话比平常多了些。
他掀了掀眼皮,看着眼前穿校服绑马尾的女孩子,没戳穿她的谎话,平声问她来这边做什么。
叶禧总不好说自己吃撑了出来闲逛,缩缩肩膀,声音越来越小:“没做什么……”
见她不想回答,付迎昌自是不会多问,轻掸烟灰,没有再跟她交流的打算。
视线所及刚好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塞纳河。
只有到了晚上,叶禧才觉得巴黎是座很浪漫的城市。
但眼下她没功夫赏景。
她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又过了会,付迎昌抽完一支烟,按动打火机,又要点燃一支。
火苗簇起后一秒,叶禧没想太多,鼓足勇气说:“今天您结婚,真心希望您能开心点。”
说完这话,她立马就后悔了,暗戳戳用指甲抠着掌心,恨不得当场消失。
那支烟终究没点燃。
付迎昌收了打火机,淡淡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他讲话时语调总是很浅,平声静气的,中气不是很足,却予人一种完完全全的压迫感。
叶禧对他本就畏惧,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在心里反复咀嚼措辞,找不出合适的借口,到最后只得讷讷地实话实说:“……猜的。”
她活的年头虽然不多,起码知道新郎不该是他这种状态。
她对除了付迦宜以外的付家人一知半解,自然不清楚付迎昌的私事,却没由来地觉得,他应当是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同时也无能为力。
强大如付迎昌,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天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叶禧至今还记得。
和付迎昌简短地聊了些什么,他讲话的内容乃至语气,亦或是无数个小细节,她终生难忘。
至于难忘的原因,大概源于一种又惊又恐的好奇心理-
这段插曲一过,付迎昌在她心里的形象稍微鲜活了些,但依旧没改观。
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叶禧曾仔细分析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怕他,最终得出一个答案——他生人勿近的冷淡气场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一年除夕的垂耳兔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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