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被那官差从青楼带走的黄衣女子。
她见着我,双目瞠圆,喉咙中发出了两声呜咽,手脚挣动,镣铐发出哐当声响。
我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确认没再有其他人,上前把那破布从她嘴里取了出来。
“我见过你!”那女子道。
我一时惊诧:“什么?”
“上回你跟安王一起吃酒,还是我去陪的,你忘了?”那女子脸色镇定,不似撒谎。
我脑子许多记忆转来转去,正数着跟贺栎山什么时候在外面吃酒,那女子就又道:“安王包了一层的房间,我跟几个姐妹进去伺候,你们一桌坐了许多人,一会儿又说不需要伺候,将我跟几个姐妹都遣了出去。”
我想起来了。
正是景杉张罗要跟给我庆功那回。
我蹲下身子,面对面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脸熟……
那酒楼本身里面有养一些伶人,专门负责上酒和奏乐,但跟贺栎山常年厮混的那伙人看不上,觉得人家琴技不佳——本来酒楼也不专门做这种生意,都是陪衬,就爱去青楼寻年轻貌美,又知情识趣的过来陪酒,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景杉说他三哥我是正经人,贺栎山怎么这样安排,刚一进去,就把人都给赶走了。
——他便是那种自己什么都不干,等别人干完,哪哪都不满意的。
那女子激动得来抓我手:“公子是来救我的,对吗?”
贺栎山爱在外面玩,已有些薄名,但像他身边那些,就跟上回我和他一起钻慕云楼后院进去一样,喜欢遮掩,所以席间都互称公子,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底细。
这女子只知道是贺栎山安排的,但对酒桌上其他人,似乎都不知身份。
我将思绪拉回,问她:“你可是紫蓉?”
她眼眶落出两行热泪:“公子记得我……”
我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泪:“莫哭莫哭……”
擦了两下,紫蓉突然停下抽噎,道:“公子将我口脂碰到了……”我抽回衣袖,见上头确实蹭了些朱红色的口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紫蓉却破涕一笑,“我怀间有丝帕,公子帮我取下来吧。”
我取下丝帕将她脸上泪痕仔细擦去,紫蓉目光落在我脸上,来回地看,声音悲伤。
“公子好意,紫蓉心领了。只是抓我来此的是大理寺的衙差,公子若救我出去,恐怕会惹上官非,人各有命,紫蓉卷入这桩命案,是紫蓉的命数,公子不必为了我这低微之人犯险……”
我刚想要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极浅,踩在草里发出“吱愣”声,却渐渐逼近。
我心下一凛,收起丝帕,食指竖在唇间示意紫蓉噤声,她先是一怔,继而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转动,点了点头。
我将那布重新塞回紫蓉口中,起身往里走了两步,钻入了佛像背后。
须臾,脚步声已至门口。
又是熟悉的两个声音。
“……认得……笔迹吧?”这是何仲的声音。
“我怎么会傻到自己写那字条,我是在街上找的写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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