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了,用并不猛烈的余热把天空烘成橙红。
她本该感到无与伦比的绝望——她确实感觉到了,是沉重而黏腻的水,在胸腔里越漫越高,压得人无法呼吸。这是老百姓最合理的情绪。大家只悲伤,不愤怒,心理有落差者才愤怒,但他们的卑贱、不幸和人微言轻从来理所当然。但霍眉在心里总把自己当皇帝看的,她几近狂怒,有火从水底一路烧出来,黑烟冲天。
她打开盒子,掏出手雷,食指轻而易举地勾在了铜环上。
众人齐声大叫起来,霍眉真是觉得好痛快,暂停下来欣赏他们叫。下一秒,手却被攥住,她早有防备,仍捏着榴弹死死不放。李舟的墨镜已经掉了,露出纯净的黑眼珠,瞪着她。
哦,是怜惜她这条贱命的男人。
霍眉于是把榴弹还给他,早已满是湿痕的脸上又添了两道泪水。
“我要烟土,我要洗澡。”
她被送进一间豪华客房,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房里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门口必然站着袍哥。屋内尖锐的物品并没有收走,裘三爷似乎对她的人品很有信心,知道她怕死,不到最后时刻不会放弃任何生的希望;又知道她很坏,就是真要死,必会拉范章骅垫背。
刚才她作势要拉手榴弹时,裘三爷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是她的老乡,他知道的。
桌上搁着一杆烟枪,一块**。她爬到桌边,用双臂支着上半身,把**搓成小球粘在烟枪上,然后擦了根火柴一点,浑身的骨骼都吱吱作响地叫嚣着想要更多。但**很快烧没了,这种最初级的烟土,比半剂“展眉”还不如。
她喊,哭,嚎叫,把玻璃桌子掀了,然后在满地的玻璃渣上打滚。她又怕自己过几天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于是立刻爬向浴室:没有浴缸,但是有淋浴,把手往左边抬是冷水,右边是热水。
霍眉安静下来,拿胰子把自己浑身上下搓了个遍,用热水冲了很久。感到舒适后,到卧房里挑了条最漂亮的旗袍穿上,然后一屁股坐到桌子边,继续嗅闻空气中尚未散干净的大烟味儿。
晚上有人敲了一下门,把饭盒摆在门口,她没有理会。
今天是周二。
到了周三,她的瘾愈发严重,整天只吃下去了半个馒头。外面市井生活的聊天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火车从很远的地方捎来的鸣笛统统听不见,全世界只剩下她的心脏在咚咚狂跳。
周四时她出了很多汗,又吐了一次,然后往旁边爬了一点远离自己的呕吐物。似乎应该再洗个澡,但她难受的不想起来。盘算着,等到后天中午吧,出门前一定把自己拾掇干净。
门被打开时,霍眉还以为送饭的送到屋里来了,但是没有饭盒落下,却走进一个人,背着个大包袱。
她眼神聚焦片刻,发现来人是席玉麟。席玉麟在门口杵了五秒钟,然后奔过来,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坐着。
他近乎用和小孩子商量事的口吻说:“明天带你回家。”
来不及思考席玉麟知道她在哪里、愿意避开那么多袍哥找过来、还能带她走有多不合理,以及他微妙的表情变化——霍眉太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了。刚刚他用脚蹬开门时,比平日放松时的面无表情还要冷几分,应该是不打算对她说这番话的,至少不用这种语气;但五秒后,他的眉头压下去,情绪也变了。
她怀疑自己出幻觉了,但来不及细想,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等一下,你等下再说,先出去。”
“什么?”
“我叫你出去!滚!滚出去!”
“你脑壳有病吧?老子走了就再不回——”
两人都变了脸色。窗户都封上了,任何气味都闷在这团热空气中,很久才能散走。
霍眉下意识地想跑,遂扶着身边的椅子站了起来。但这一站,被腿挡住的淡黄色液体就顺着木质地板的纹路开始流淌,她低下头,甚至还在赤着的双脚间看到一滩糊状物。衣服、皮肤上弄得都是,还在缓缓往下滑。
她常常被认为毫无耻感,其实是不对的。床笫之间,听对方连喘带叫、看对方脸面潮红,她的眼睛会在黑暗中闪着嘲弄的光泽。这是一场游戏,谁先迷乱谁就输了,而作为性冷淡——没错,霍眉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过感觉——她是掌权人,把摆布别人当个乐子。
但是现在不同,事情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她憔悴、邋
遢、精神崩溃,无助地被关在这里,现在还二便失禁。她在灭顶的羞耻中闭上眼睛。如果榴弹还在手中,她会毫不犹豫拉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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