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里压的人,多是些衣着偏讲究的文人,还夹杂了些老者与孩童,另有三五女子关押一车,各个掩面抽泣。
许是沿途奔波劳累,一个个精疲力竭,满身颓废。
只见那囚车渐缓停于城门边古道河畔,车门一开,叮当的锁链之声便密集的响起,一车三至五人,铐镣相连,拽出一个便都下来了。
不待人站稳,每人脖颈间便都被架上了刀。
偌大的城门口登时止了喧闹嘈杂,瞬间鸦雀无声,只两只茶碗落地滚动。
阴云偶尔将那城匾露出些来,载父抬头看着高大的城门,眼底一片死水。
刀背又往他肩膀上压了压,催促道:“快些。”
他冷笑一声,听身后亲族或叹气或怒骂,听自己学堂里的那些学子或讲着礼义廉耻,或呵斥世道不公。
均是守着自己的傲骨,逞着口舌之能,不肯听令。
马蹄声踏破紧张的氛围,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决落地之时,扣在载父脖上那把刀也收了下去。
那侍卫对着连决行礼汇报,而后退下。
连决淡然扫了一圈众人,视线定在载父面上,“知道你们读书人脸面薄的跟纸一样,爷特意让我来给你们定个心,自己跪,还是敲断你们的腿,用驴拉着把你们牵到闹市区,你们自己个儿掂量。别忘了,你们一个个还要返回铜陵,留着腿,方便些。”
话音刚落地,一声底气悬浮的斥责便飘了过来,“士可杀不可辱!这一路来将我等按那死囚对待还不够吗!如今还要我们一步一跪拜,天子脚下都敢如此狂妄,目无法纪!试问!他翟离当真不顾流芳后世吗?此番作为属实是愚蠢又可笑!”
连决闻声看去,目光似清潭般毫无波澜。
一耄耋老者,气的用拄着的枴敲地,身边跟着的盘髻小童同样瞪着眼,一副正义凛然之色。
好似他们身上的枷锁只能扣住身子,扣不住那气节一般。
他一笑,挑着眉讥讽道:“这把岁数还能扛得住囚车,也是厉害。”说完回头看着载父,颇为真诚地笑道:“请吧,自己来,还是我们来?”
难掩轻佻的一句话落进众人耳中,那被镣铐连着的人好似均被点了一把火,又是一番痛斥怒骂。
一群读书人,许是读书读傻了。
以为见到了能决策之人便开始据理力争,企图用那为人为官之道来逼得连决放了他们。
当真可笑,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便是有理又有何用?
载父门下几人是义正言辞顺着那老者的话批判来去,越说越激动,甚至冲着排队的百姓要理来评。
连决轻飘飘看着这帮素日里讲究的文人此时吵得是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他淡淡然打了个哈欠,云淡风轻
扔出几个字:“这几人,断了。”
谴责声讨变成惨叫哀嚎。
十余人的双膝被刀柄敲碎,一个个打着滚瘫在地上,锁链相连,带着一片是倒了地便没再起来。
连决吩咐单人单锁,那几个碎了膝的,套上驴缰,拖拽前行。
满城百姓又得一谈柄,是堵在道路两侧,看那一行人或掩面而泣主动跪拜,或被驴车拽行,往闹市区而去。
一步一跪,屈辱至极。
喧闹含恨,寂静带怨。
左相府内,连升一手持盒,一手握刀看着载清冷笑的同时露出獠牙道:“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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