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云安说这句话她是从林娇生那儿知道的,李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又是如何知道?”李翩继续追问。
云安:“我听阿绾说,也许是军营里太无聊了,每次望日募兵的时候,他都会恳请阿绾帮他打听些城内趣事回来,也许是阿绾告诉他的。”
想了想,云安补充道:“他倒也没有打探别的,就是抄抄写写……你怎么了?”
她抬眼看去,见李翩的眉头此刻简直已经拧成麻绳。
“云行之!”李翩忽地扬声唤道。
云行之是跟着李翩一起来的,像一只忠诚的汪汪护卫,李翩走哪儿他跟哪儿。
此刻,这人正躲在荒弃的烽燧后边玩刨坑游戏,听得李翩叫他,甩着两只沾满土渣的手跑出来。
“郎主。”
“带笔墨了吗?”李翩问他。
云行之赶紧点头:“带了。”
说着就跑去一边,在一丛骆驼刺里扒拉半天终于扒出个漆箧,打开来,里面装着笔墨纸砚。
云安不知李翩要做什么,但她明白李翩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隐秘,于是不再追问,只帮着云行之研墨铺纸。
很快,纸笔皆备妥,只见李翩挥毫便在纸上写下了沮渠青川那篇《答客书》。
写完之后递给云安:“你看看。”
云安看了点头称赞道:“写得很好,想不到那景熙侯虽是匈奴卢水胡出身,亦如此风流缊藉。”
可李翩紧蹙的眉头仍未放松分毫,轻声说:“我总觉得这事另有玄机……”
说到这儿,他蓦地脸色一变,命云行之重新铺开干净的纸,再次搦管写下《答客书》。只是这次,他并未按时人惯常的无句读之法来写,而是刻意将每句话单独写成一行,整篇文辞写完便如珠帘玉幕般悬垂于纸页之上——
吾曾驾扁舟寻北海若,
廿九载方信其乌有。
但见鲸涛鼍浪倏尔消,
故怃然垂首长叹息:
天风起何急,
骇浪灭何速。
瀛寰纷纭还复送,
千古兴衰几轮回。
问客子他乡宁康,
浮生忽忽,
无所凭力。
五帝清庙安在?
猗竹君子云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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