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李翩面色遽然一变,扬声喊道。
昨日是沮渠玄山暴行恐吓,今日又是李谨作妖。每件事都撵着他去处理,但凡一点儿理错,便再无宁日。
他甩开衣袖向鹿脊居外走去,晨风吹起单薄衣衫,一院子的人都替他冷,只他浑然不觉。
李翩在鹿脊居门前等着仆役从厩院牵马出来的时候,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件大氅披在他身上。
李翩没回头看,但他知道身后来人是谁。
“天凉了。”云安说。
李翩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大氅,低低应了一声。
“要我同去吗?”
“不用。我去劝他,你不必跟着。”
“好。”云安立于身后,陪他一起等仆役备马。
他能感觉得到,云安的目光像青蝶一样停泊在他肩上。
被她用如此深静的目光望着,李翩竟突然紧张起来,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骤然紧缩。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住心底海啸,他努力维持着面上清冷神情。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李翩可以很肯定,云安从伊稚斜瀚海回来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奇怪。内中原由他也想过,以为云安是因战场失利而心怀愧疚。
他很想对云安说,你不用愧疚,胜败乃兵家常事,是我的谋划不够周全,不是你的错。
可他说不出来——既没立场,也没机会。
云安立在李翩身后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仆役手脚麻利地将备好的马匹牵了过来。
李翩纵身跨坐马上,忽地向云安礼道:“云将军,李谨强开城门恐使民心惊扰,你分遣手下女军入闾巷安抚民心。敌军歹恶,城内百姓万万不可滋乱。”
他垂眸望着她,眼神坚毅。
四目相对的瞬间,云安看懂了李翩眸中沉甸甸的信任——无论私情如何纠葛,在家园存亡的危难关头,她仍是他最信任之人。
劫浊恶世,儿女相思暂且不提,单这份坚如磐石的信任便已是一生难求的至宝。
“末将领命!”云安铿锵应道。
*
洪范门外,李谨和李见书仍在僵持。李督邮面上冷汗越出越多,眼瞅着已经撑不住了。
“开城门!”李谨怒火冲天地吼,“给孤滚开!你们全都给孤滚开!”
这话吼完,他冲上前一脚踢向挡在前面的其中一兵士的小腹,用力之狠,踢得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踢完兵士仍不解气,李谨又转身照着李见书脸上连扇三个耳光。
众人一看主公已怒至连李督邮都打,更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可又不敢真给他开门。所有人都看向李见书,李见书刚挨了一顿耳光,在心里把李谨、李忻、李暠全都问候了一遍。
不行了!这兔崽子只有李翩能收拾得了!
李见书咬紧后槽牙,哪怕继续挨小兔崽子扇耳光他也得把李翩叫来!
“去叫!去叫小叔!去叫凉州君来!”他提起一口气冲身后小吏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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