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堇禾笑了:“没错,所以,凌苍的道袍、云霓的狐尾、吸血鬼的尖牙、狼人的伤疤……这些不是随机设定,而是‘皮肤’,是让观众每一次都能新鲜入戏的‘情绪触发器’。”
柳时樱终于露出恍然的表情:“那下一场戏,我的战损妆要改,以美为主,而不是以真实感……”
楚堇禾满意地点头:“对,就是这种思路。”她看向仍有些迟疑的顾月亮,轻声问:“还有问题吗?”
顾月亮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既然重点是‘美学’,那《替身爱人》的剧,我可能得全部重新考虑拍摄方式,毕竟,狗血也要狗血得漂亮,对吧?”
楚堇禾挑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看来顾导领悟得挺快的。”
顾月亮表情复杂:“我以为拍摄是为了表达自己,你之前的作品,一直都是以你的想法为主,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拍摄是为了服务观众。”
楚堇禾淡淡道:“这两者并不冲突,拍摄方式有很多种,在拍摄不同的作品的时候,选择最合适的那一种就行。”
就像柳时樱和洛海涯,论演技,当然是柳时樱更好,但是在刚才拍摄的片段中,洛海涯却表现得比柳时樱要好。
楚堇禾走到投影前,将两人的表演片段并排放映。
左屏是洛海涯饰演的凌苍,他受伤的瞬间,眉头微蹙,却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鲜血从唇角渗出,他抬手轻轻擦去,指节因疼痛而颤抖,但眼神依然冷静。整个画面干净、克制,却让人能感受到他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右屏是柳时樱饰演的云霓,她受伤后踉跄后退,鲜血大口涌出,染红了半边脸颊,她的表情痛苦而狰狞,手指死死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声,演技无可挑剔,但画面却显得过于惨烈。
“看出区别了吗?”楚堇禾暂停画面,“柳时樱的表演是‘真实的痛’,而洛海涯的表演是‘美的痛’。”
她转向柳时樱:“你的演技当然比他强,但在这部剧里,过度真实的表演反而会破坏氛围,观众不需要看到狐妖真的像野兽一样哀嚎,他们想看的是云霓眼角含泪,脆弱中带着妖异的艳丽。”
柳时樱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所以……我反而演得太好了?”
“不,是演得太‘满’了。”楚堇禾摇头,“洛海涯的表演留白了观众想象的空间,他的克制让观众主动去心疼,而你的爆发,把所有的情绪都摊开,反而少了回味。”
洛海涯是走的流量路线,他的表演习惯于“媚粉”行为,所以在镜头面前总是以形象呈现为首要,这在拍戏时会被人诟病。
“但这个群体的观众就吃这套。”楚堇禾轻笑,“破碎感、易碎感、战损美……这些才是现在的流量密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洛海涯,“而我们的洛同学,恰好长了张天生适合被虐的脸。”
这类剧有句很出名的话:剧情稀烂,纯看脸磕cp都能下饭。
楚堇禾不是清高的那类导演,当然是以市场为导向。
会议室里响起低笑声,楚堇禾很少这样调侃人。
顾月亮突然开口:“所以,这才是你选他演凌苍的原因?不是因为演技,而是因为……他‘适合被虐’?”
楚堇禾与她对视,淡淡点头:“选角,本就是美学的一部分。”
顾月亮的问题太多了,楚堇禾心想,这部剧拍完,还是让她别跟组当自己的副导演了。
姓顾……夏曳真是喜欢给她丢麻烦。
柳时樱夸张地叹气:“完了,我这种实力派要失业了。”
“怎么会?”楚堇禾眨眨眼,“下一世的女王戏份,可全指望你的气场呢!当然,吐血的时候记得要优雅。”
众人哄笑中,洛海涯低头看着剧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凌苍死亡”那场戏的台词。
他知道,自己终于摸到了楚堇禾的要求门槛。
不是演角色,而是成为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楚堇禾不排斥他这类演员,说明他还有机会,看中市场,不一味清高的导演,应该不会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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