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是忧心媜珠的身子,眼看着媜珠这样三病两痛不断的,实在太害怕自己当真哪一日命数不好,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的,那她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继而就是还在苦恼媜珠的肚子总是没有消息,她手里一日没有一个小皇子,储君一日未定,她这皇太后的位子坐的也并不安稳,总还是提前未雨绸缪地忧虑起自己晚年的处境来。
——万一媜珠真的有什么不好了,万一媜珠真的生不出小皇子,年岁久了,周奉疆对媜珠也淡了,宫里又有了他旁的爱姬宠妃娇妾来,这些人生的皇子做了来日的太子,那以后她做皇太后的威风还能朝哪里去摆?
没有真正的血脉之亲,谁会真敬着你、怕着你?
所以,这一日夜间,当赵太后被福蓉神色匆匆地唤起身,告知她皇帝过来了的时候,赵太后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披上外衫,见到冒着雨一路纵马疾驰赶回宫中的皇帝,看到他一脸冷凝之色,面色沉郁,披着的玄色氅衣披风也未来得及解开,如一团墨色般覆在他身上。
赵太后看他这样子,心已经塌了一半了。
她这时是真的害怕皇帝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媜珠不中用了,请她节哀。
这倒不是赵太后存心要咒自己的女儿怎么样,只是这个世道里的人命都太脆弱,女人的命更是禁不住磋磨。
很多时候,仅仅是简简单单一场小小的风寒,都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她实在见识过太多了。
而媜珠这几个月来长病短痛不断,赵太后又习惯了疑神疑鬼、凡事先往坏处去想,所以她这会儿会想到这一茬上去,实则也并不奇怪。
而且,她又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大事,皇帝为什么会在深夜悄悄瞒着众人先回宫见她呢?这不就是为了让她心里先有个大概的底吗?
于是,赵太后朦胧的睡意一下清醒了大半,或许她是真的糊涂了,皇帝还没开口说什么,她先被吓的哭起了丧来:
“我好好的女儿交到你手里,你当年说好要千般万般地爱她护她的,这才不过几年,你就把我女儿给……让我这把年纪白发人送……”
周奉疆这一路冒雨纵马回宫,本来心情就烦躁暴怒,被赵太后这么无由来地先哭诉了一通,他躁意更盛,剑眉拧起,满眼的不耐烦。
“母亲,媜珠她无事,您先别给她哭丧了,反倒把妹妹的福气寿数都哭减了。”
不知道赵太后自己有没有注意到,皇帝今夜难得地唤了她“母亲”而不是“太后”。
就像许多年前,他们母子还在冀州时一样。
那时他和赵太后是最坚固的盟友,是彼此的依仗,是利益相同的共同体。
他想做的任何事,赵太后都会动用手中力量替他安排谋划,给他助力;而赵太后遇到的大小麻烦,周奉疆也会动手去替她摆平处理。
所以他一直都认为,媜珠也该是这样想的。媜珠也该完全和他一条心。
听到皇帝说媜珠没事,赵太后先愣了愣,一旁的福蓉也跟上去劝道:“太后宽心吧,陛下不是为了娘娘的事来的,娘娘她无事,您别牵挂悬心了。”
“倒也并非如此,儿子这趟来见母亲,所为之事,确实还与媜珠有关。”
周奉疆解下身后氅衣披风的系扣,将那滴着雨水的披风扔到身后宦官的手里,他接过巾帕随意擦了下额前的雨水痕迹,一面说话一面朝内殿走去,是有长话要和赵太后细谈的意思。
“母亲大约还不知道,儿子几日前早已接到军报,张道恭残部已被岭南魏军肃清,其人也被生擒,儿子命邓元益将他押回长安,不日,母亲也能见到您这旧日的女婿了。”
赵太后把他这话弄得摸不清头脑,腾一下又从内殿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着皇帝问道:
“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你一桩桩与我细细说,这邓元益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和他相关?岭南交州的主帅不是颍川公主驸马韩孝直吗?邓元益又是何时去了岭南?还有,你在编排我什么话?这张道恭怎么又是我旧日的女婿了?我可不认!皇帝你与我心知肚明,我的兖国公主去了那么多年,张道恭还算什么我的女婿!”
周奉疆没理会赵太后的满腹疑问,抬眸看着她:
“自古婚事,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妹妹没了父亲,只剩下您这个母亲,妹妹的婚姻大事,当然都听母亲一人安排。正好如今张道恭也要回长安了,儿子还想再问母亲一件事,母亲觉得,您是否要将您的女儿嫁给他这位亡国之君呢?”
“——母亲您别着急,我知道,您女儿现在做了赵皇后,可这不打紧。只要您的女儿愿意,只要您愿意,我仍旧可全您和妹妹的心愿,把妹妹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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