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低着头退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头也不回地递给了邓元益。
“将死之人,不必为难他。这只镯子给你,算我最后麻烦你一回,你替我为他安排两顿饱饭,再给他找个女人,让他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等着上路吧。”
她知道段充肯定是活不了了,犯了这样的大案,恐怕周奉疆就连死也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松,被斩首示众都算是他走了大运能痛痛快快地死了。
那只镯子,还是当年她嫁给张道恭做河间王侧妃时,张道恭赏给她的。
多年来她一直爱护非常,视若珍宝,此刻再想想,于她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邓元益在婈珠看不见的地方轻笑了下,他并未拒绝婈珠,而是收下了那只玉镯,对她说了个“好”字。
与婈珠一路的辛苦艰难相同又不同的是,即便同样在马车上过得很不舒服,媜珠却连吭也未吭一声,而且她甘之如饴。
施氏姐妹一路上数次问及媜珠可还撑得住,因为逃出来的那天晚上,她在夜间入睡时被露水沾湿身体受了凉,之后就一直有些发热,不太好过的样子。
可媜珠每次都坚称自己无事,一再要求她们快些赶路,她要早日见到姐姐和张道恭,她更怕身后周奉疆会派人来追捕她。
如此,就算施氏姐妹看出媜珠短短几日内整个人都被熬得瘦了一圈儿,只要媜珠自己不松口说不舒服,她们也不敢直接带她回头,只能按着既定的路线一路往南走去。
几日相处下来后,她们发现这赵皇后还真有点苦中作乐的本事。
每日里,不论马车如何颠簸,她除了不开口抱怨劳苦之外,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车厢里,从车帘掀起的一角来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哪怕是山林中的一花一木,皆让她觉得新奇有趣,能让她津津有味地看上许久。
她学会了辨别山中的各种浆果,会趁着施氏姐妹休息的时候去摘来新鲜的浆果,送给她们姐妹解乏解渴,说是感激她们一路上辛苦照顾她。
她还很快学会了如何照料这匹跟随她们的马儿,每当停下休整时,施氏姐妹在一旁啃着干粮喝水休息,媜珠就会主动上前给马儿喂食喝水,她观察出这马儿喜欢吃什么样的草,也会自己在山林左右采草来喂马。
除此之外,她居然还摸清了如何给这马儿打理毛发,梳理鬃毛,总是将这马儿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现下,就连这匹马都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每每媜珠去给它梳理毛发时,它就无比高兴欢快,两只马耳朵轻轻转动着,双目明亮温柔地注视着媜珠的动作。
施氏姐妹心里叹息,有时连她们也搞不明白,深宫内帷里,陛下到底对赵皇后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让这位天下女子艳羡的宠后本人这样迫不及待地逃离他?
赵皇后对一匹马都能这样细致入微地温柔照料,那陛下到底是怎样对待了她,才让她恨到出来的数日里对他一个字也不想再提?
最让施氏姐妹崩溃的一件事发生在后面的几日中。
因为皇帝让她们带着皇后过苦日子、熬一熬皇后的性子,所以她们身上当然会表现出囊中羞涩的窘迫来,而赵皇后逃出来的时候什么金银首饰也一件没带,她们理所当然地因为缺钱在外面吃不好、喝不好、住不好、睡不好。
——于是,某日路过某个县城时,赵皇后居然萌生出了卖头发的念头。
她们是沿途遇见了一个收头发的小摊贩,这些摊贩买来女子头上的长发后往往会再高价兜售给有需要的旁人。
赵皇后瞧见这个满嘴吆喝收头发的小贩子后,起先闷闷地犹豫了片刻,而后便语出惊人,说想要卖去自己的头发,给她们换一笔盘缠路费,哪怕能换一只烧鸡的钱,给她们吃顿饱饭也是好的。
施氏姐妹当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姐妹两人都抓狂得快要晕倒了。
她们当下赶忙阻拦皇后。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且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其贵重,何况陛下只是让她们熬一熬皇后的性子,要是把皇后的头发都熬没了,回头她们姐妹的人头也该落地了。
再者,被养得这样漂亮细滑的浓密乌发,一个女子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赵皇后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低头梳理着头发和她们道:“不过是一团烦恼丝罢了,有什么非要它不可的理由么?不如卖了它,多换些银钱在身上才是正理。”
施氏姐妹是连拉带劝,最后也是实在口不择言,竟然对媜珠道:
“娘娘不是一心要见河间王殿下吗?娘娘没了头发,这美貌也要折损几分,河间王殿下也不会想见到这样的娘娘的!在河间王殿下的心里,娘娘肯定还是当年那个鬓发如云、娉娉婷婷的北地第一美人,娘娘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媜珠只是又犹豫了片刻,就无比坚定地对她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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