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媜珠,心口剧烈起伏,暴怒不可止歇,“你们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她最疼谢秉清,连你也中意他,你不就才和他见了一面!周媜珠,你……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从来没有人爱过我,不论我为你们做什么都不行!我把我所有的最好的都给了你们,我给你一往情深和荣华富贵,你却满口只说谢秉清的好话!我给了她十箱黄金,她拿着我给她的东西去为谢秉清的前程铺路打点!”
“你们都这样!从没有人在意过我,我何错之有?我何错之有?我就不该留你们在世上,我该杀了你,杀了她,把你们都杀了!你们所有人都不爱我,对我都没有半点真心!生母如此、养母如此、连我心爱之人也是如此!我这一生到底做了什么罪孽!为什么人人都要如此待我!”
他愤怒地嘶吼着,媜珠哽咽微笑:“好啊,你母亲也许今夜还在这湖上呢,你把她叫来啊,把我们一起掐死沉湖喂鱼了才好。”
媜珠话音刚落,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附近的一艘游船因为大风和暴雨导致的飘移倾泻,重重撞向了他们的船。
这一下撞得当真不轻,媜珠脚下不稳当即往地上扑去,周奉疆上前一把稳稳地抱住了她。
待稳住媜珠后,周奉疆下意识地朝外望了一眼,却看到那艘撞到他们的游船上,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双手用力扒在船窗上死死地盯着他们这边。
离得这么近,显然刚才他与媜珠之间的所有争吵,那艘船里的人也是听得见的。
周奉疆看清了那个妇人的容颜。
那是他的生母,郑夫人。
媜珠也愣住了。
两艘船上的船娘船夫们待湖面风浪稍平,皆连忙划桨撑开两船间的距离。
郑夫人忽地冲到了甲板上,拼命朝这边叫喊起来:
“大郎,大郎,我的大郎,你容我过去,容我过去见你一面……”
周奉疆冷冷地转过了头去,带着媜珠往船舱内去:“不必理会那疯妇叫唤!”
那边郑夫人的儿女和丈夫以为她是陡然中了什么失心疯,全都冲到外头阻拦起她来,而郑夫人拼命挣脱家人的拉扯,依旧喊道:
“你如今贵不可及,你不让我来见你,我这辈子也不再能见到你一面了……”
船舱内,媜珠用力推开周奉疆的手:“你不是恨她在扬州时连见你一面也不肯吗?现在她要来见你了,你还不准?”
她无奈地叹息:“母子骨肉之情终难割舍的,她要见你,你就见见她吧。”
“你也是想见她的,想和她说说话的,对不对?”
周奉疆一把拂开媜珠,他怒气冲冲地向外走去,对着那头船上的郑夫人喊道:
“你的一生都在抛弃我,现在又假惺惺说要来见我做什么?你还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我看你求之不得才对!难道是要来和我叙什么所谓的母子之情?你不是想来吗,来啊,你来了我就掐死你把你扔下去沉湖,我说到做到!”
他这会在和郑夫人与媜珠这两个伤他最深的女人的刺激之下,其实神智已经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郑夫人在那边愣了愣,很快依然坚定地说道:
“我要去,你让我过去看看你,你杀了我我也愿意。你让我过去,大郎,我要过去见你。”
周奉疆冷笑着命令倪常善:
“去,把她从那头甲板上接过来。我看看她要对我说什么。”
第79章
这些年来,郑萱娘的内心总会时常处于愧疚与不安之中,哪怕她看似过着多么美满的日子,也还是时常会在午夜梦回时陡然惊醒,汗湿衣衫。
这份不美满源于她对她第一个孩子与第一任丈夫的心虚与亏欠。
她没有将自己丈夫战死的抚恤花在他唯一孩子的身上,她把丈夫用性命换来的最后一笔钱送给了自己娘家的弟弟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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