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安安,我过敏。”孙依依笑笑,再度避开她的触碰,“我先上去。”
不等安度再说,孙依依走远,消失在楼梯和走廊的拐角处,静弱得安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片花瓣躺在楼梯台阶,是孙依依身上落下的,安度拾起,干涩的塑料质感。
主持人报时后难忘今宵的歌声响起,电视音量不高,丝毫不显喜庆。
安度颤着手在茶几上摸到遥控器,将电视关闭。
*
传说“年”是汉族民间传说的凶兽,头长尖角,凶猛异常。
年兽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因此这天,村村寨寨的人们扶老携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的伤害。
“年”意味着避恶与居家团聚,如今居了家,却未有“避恶”之感,反像进入另一个诡异的深渊,比“年凶兽”更未知。
魂归本体,安度打开行李箱,将两件衣服翻出。
一件是陈沧的衬衫,一件是他的高迪灰大衣——元旦那天他连夜开车过来的穿着。
衣服叠得工整紧密,不露内里,像是要将他的气息完完全全圈紧在其中。
她抱着大衣外套,走到窗棂前,远眺那天他在路灯下站立的位置。
今夜只有厚厚一层积雪,不见逆着光芒的身影。
沉实的重量压在臂弯,安度将鼻子抵在大衣领口,闻到属于他的,特有的干净清冽的味道。
也或许是某种皂香,安度心跳逐步缓和。
她只想独占。
日复一日的习惯与依赖,渐渐上瘾。
渐渐,不过是造物主骗人的手段,它以相差极小极缓的累积,抹去时间过去和事物变迁的轨迹,造成一种永恒不变的假象。
心早已出逃,在原地的空壳只是假象而已。
那么爱,不,应当说喜欢,与占有之间的界限,到底是细瘦还是宽厚?清晰或是模糊?
安度无法泾渭分明地分出楚河汉界,太复杂,不如单纯地让迹随心动。
于是她依照约定,拨出那个号码,无需招呼,将大衣盖住脸,声音闷在布料间,“好吧,我承认,我拿了你的东西。”
“终于招供了?”陈沧了然轻笑,“未经允许,不问自取。”
安度轻抚衣服上的折痕,“不小心收拾收错了。”
“哦?”明显的不相信,谑意只需单音传递。
“嗯,不是故意,爱信不信。”安度有些小心地抱着这件普通的大衣,坐到床头,“就算是故意,我现在先斩后奏,你准不准?”
陈沧还是笑,心情很好地予取予求,“准,你喜欢可以多拿几件。”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睡裙,孙依依的背影挥之不去,安度一把掀开脱掉,展平另一件衬衫,虚虚披在纤瘦的肩膀上,“所以我拿走的是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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