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郊虽思慕情深,却只束手旁观。
一次清明,两人邂逅。
崔郊作诗一首,名为《赠去婢》:“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据说这首诗传到婢女新主耳中,新主仁厚,便将此婢送还?了?崔郊。
她说不做崔郊婢女,便是说她若是嫁了?人,绝不会再回头。
真正是从此萧郎是路人。
秦沉脸色渐渐僵白?,琥珀色的眸子像两只灰掉的洞,深得没有尽头,半天,他艰涩道:“香娘为了?勉之,抛下从小相依为命的兄长。绿霞为了?仗剑,贤女变泼妇。唯有你……便是我把一颗心都挖给你,你也只会想着你自己……。誓不做妾?想做我的妻子?你不配。……誓不做妾是吧?好,爷成全?你。可赎身?……想都别想。便是死了?化作灰,埋,你也得给爷埋在这银鞍院!”
说完,他拔下肩头的花针,扔在地下,猛地推开她,迈步朝外走去,走到一半,见自己的衣襟断了?一半,便恨声道:“青岚,拿见客的衣裳来!”
信信撞到大案上,肋下生痛,手里紧紧攥着手里那一片银白?的衣襟,上头海水江牙,浪涛翻卷,一只蟒头,蓝眼?幽幽。
好日子,结束了?。
惶恐,不安,她却也松了?一口气。
没有旧的结束,哪有新的开始?
*****
当天晚上,秦沉喝得大醉,回来时已近亥正,不见信信,忍住了?没问。
到得第二日早晨起?床,见是青岚进来伺候,终是忍不住叱道:“她人呢?又病了??这回又咳出些什么?来了??告诉她,爬也得给我爬过来。”
青岚忙道:“爷,昨日,您不是答应信信,允她赎身?回家去了?么??”
秦沉脑子“嗡”的一声,霍然起?身?道:“你说什么??哪有此事!”
“可奴婢昨日跟着爷出门了?。回来听凝雪姐姐说,您前脚出门,她后脚就?欢欢喜喜走了?。说是您同意她赎身?。允她回家了?。为此,她还?把自己这些年得的东西,分?了?好些给院子里的姐妹们。便是玉禾那里,因?正好也回来了?,她也特意打发了?绣络,送了?几方绣帕跟信去。”
秦沉只觉得浑身?上下,浸入了?三九寒天的冰雪之中,万箭如刺。
她好大的胆子。竟然假传圣旨。可她分?明知道他不会真把她当逃奴送官。而且……她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夫人那里呢?她可派了?人去?”
这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的,好像一个在雪地里卧久了?,舌头发木。
“说是……让春花送了?芳羽姐姐一些好茶。”
那样的聪明。他到底小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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