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生待在原地,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白茫茫的一片,还可以看到睫毛上挂着的奶油。
陈然的笑声还没有停止,边生抬手抹了抹眼睛,视线里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楚起来。他看着眼前笑弯了腰,头发挂着奶油的陈然,看着周围的同学身上的也都是奶油,他们都笑得很开心,边生有点不知所措。
此时的边生才知道,原来自己离群那么久了,久到已经不理解,蛋糕为什么是这样用的,久到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因为这个笑得那么开心。
过了好几分钟,笑声都结束了。边生还没有动,正当所有人以为他生气的时候,只见边生模仿着其他人,眼疾手快地在蛋糕上抓了一把,然后迅速地砸向陈然,动作之快,陈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坨奶油砸到了陈然嘴上,溅了开来。边生那张永远冷冰冰的脸上,幅度还是很小地勾了一下,很明显是一个笑。
安静下来的四周,瞬间又爆发出笑声。
周围气氛正好,边生那个笑容慢慢地变大,然后逐渐地灿烂。边生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狼狈一身的陈然,笑得格外开心。边生笑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但是,绝对不只是笑陈然被蛋糕砸中了,他只是觉得当下他应该笑,他也想笑。他想象陈然一样,笑得开心,笑出眼泪。
之后的战局就有点可怕了,几乎所有人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们一直闹到很晚,差不多都要过十二点了。走之前把弄的乱七八糟的包厢收拾了一下。本来一帮人是打算去陈然家打电动的,反正明天是周末,陈然家的地下室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独属于陈然一个人的。
可边生突然拒绝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马上回家,马上和叶暮修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想告诉叶暮修他今天笑得很开心。想问问叶暮修,为什么今天的自己那么想笑。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甚至忘记给叶暮修打电话。
下车的时候还多给了司机钱,毕竟后车座上被他弄上了奶油。
叶暮修,我想笑给你看。
第15章他不是十字架上的耶稣,他是那枚钉子,所以上帝惩罚了他
边生身上沾着甜腻的奶油,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杂乱,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家门口,应声出现的是那盏昏黄的灯,他抬手打开了家门。
风穿过打开的门缝,发出了一阵短促的“呜”声。所有的兴奋和激动,所有的迫不及待在那扇铁门打开的刹那之间,烟消云散了,它和那阵短鸣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愣住了。
边生的眼前放着两双并不整齐的男士皮鞋,从鞋子之间的距离可以看出,鞋子的主人是非常急切的。
边生完全可以想象,他们是怎样进的门,是怎样焦灼的缠绵,如此着急的连同放好一双鞋子的时间都没有。
边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然后控制不住地想象。
想象着叶暮修压着姜楠,在门口热吻,想象着他们褶皱起来的外套,想象着他们随意踢掉鞋子的动作。
这种现实却又虚假的画面,在边生脑海里播放着,用非常缓慢的过渡方式,自杀式般的伤害自己。
一直到他的手脚发了冷,发了僵,他才机械般弯下腰,换了鞋子,边生甚至无法用指尖去感受捏在手里拖鞋的质感,他好像失去了触觉,碰到的东西就像一缕抓不住的空气。
他艰难地把脚踩在地板上,走了几步以后,又停了下来,愣在原地几秒后,他一步步走进厨房,从台面上抽出了一把刀,冷硬的刀面,就着厨房的灯,散发出阴森森的光,刀面上印着边生沉沉的眼睛,他盯着刀看了好一会儿。
脑海里的思绪千江倒海,不断地拉扯变形,是一场无声的对抗。边生就这样静默地站着,他拿刀的手都没有动一下,连一丝丝的颤抖都没有,又过了良久,边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刀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非常有目的性地来到叶暮修房间的门口,狭小的门底缝隙里,有光淌了出来,隔着门板,边生像是一座雕塑般立在门口,他听到门内有浅浅的呻吟声,是姜楠的,像是忍着一样,断断续续,偶尔会因为忍不住而提高了音量,隐约之间还听到了叶暮修低低的喘息声。
边生面无表情地听着,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猩红一片,白色的眼球因为长时间的不眨眼睛,而攀上了血丝。里面声音持续了多久,边生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里面的人缠绵着,外面的人凌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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