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过境迁,那样坏心眼、又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少爷,少爷?”
梅临雪满身酒气地被人叫醒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他醉倒在了池沼边,糊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我扶您回房吧。”面前的老仆微躬着腰,要将梅临雪搀起来。
这位老仆是亲眼看着梅临雪长大的,一向被梅临雪唤作季伯,两人的感情也格外亲厚些。
从前在毓珑山庄,由于季伯办事勤恳得力,总是在庄主梅元恪旁边贴身伺候。而山庄遭逢大难时,他恰巧外出采买,才得以躲过一劫。
季伯以为梅临雪是昨夜在家宴上与梅元申起了争执,心头不快,才躲在此处喝闷酒,于是劝慰道:“少爷,容我多一句嘴,二老爷的脾气是急了点,可您身为小辈,对二老爷恭顺些也无妨。”
梅临雪无心解释,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
季伯又接着道:“说起来,二老爷和大老爷不愧为亲兄弟,为人还真是像,都是一样的秉性刚直,疾恶如仇。我还记得许久以前,有一个魔教出身的少年人,千方百计地寻到了山庄里。他说自己受功法影响,体内积累了一种名为‘煞气’的邪力,若是不以乌金铃杵压制,随时会走火入魔,所以想出重金将这件法宝买下。大老爷从不屑与魔教中人往来,对他避之不及,可拗不过他苦苦哀求,便随口告诉他,只要他找来寒鸦果,自己便愿意用乌金铃杵交换。大老爷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可时隔数月,那少年人果真将寒鸦果奉到了他面前。”
季伯上了年纪,难免有些絮叨,时常滔滔不绝地回忆往事。梅临雪起初并未在意,但当季伯提及乌金铃杵时,他心头骤然一跳。
十六年前,慑鬼尊血洗毓珑山庄,残杀了梅家三百余人。杀害无冤无仇的人,通常是为了求财,但对于山庄中的各色珍宝,薛戎却分毫未取,唯独拿走了一对乌金铃杵。
对于这件秘辛,知情的人寥寥无几,梅临雪便是其一。
梅临雪隐隐猜到季伯口中的魔教少年即是薛戎,急切追问道:“后来呢?”
季伯挠了挠灰白的鬓发:“后来嘛……大老爷收下了寒鸦果,又教训了他一顿,便将他赶了出去。虽说那少年是魔教中人,受到大老爷的嫌憎,也是咎由自取,但我瞧见他当时的模样,着实觉得有些可怜。为了摘下寒鸦果,他的双手被毒刺扎伤,手上生满了脓肿毒疮,看一眼都教人心惊。偏偏这寒鸦毒又十分蹊跷,不能运功治疗,一旦接触到灵力,伤处只会越发溃烂。”
昨天夜里,梅临雪独自饮尽了一坛罗浮春,空酒坛还倒在脚边,不时飘出一缕醇香。
季伯往地上瞥了一眼,摇头道:“大老爷为了惩治他,特意往他身上泼了一杯罗浮春。这酒虽然味美,却是以灵力酿成,那少年人的手当即被灼伤了,掌上一片血肉模糊。被大老爷撵走后,他大概是走投无路了,竟还来求我,可我一介仆从,哪里帮得上忙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歪歪倒倒地离去了。”
“事后,我本想劝一劝大老爷,将乌金铃杵赐给那少年人。未成想,到了第二日,我采买完物事回来,竟听说整座山庄,都被慑鬼尊给……”说到此处,季伯的神情变得极为苦涩,“只剩下了少爷您一人,唉……”
他止了话头,回头一望,却发现梅临雪面无人色,额上冷汗密布,仿佛受了什么重创一般。
季伯以为梅临雪身体有恙,赶紧将他颤栗不止的身子扶住,要去将梅元申请来。
梅临雪却推开他的手,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不、不必了,季伯,我想一个人待一阵……”
不久之前,他曾被薛颐的凌日剑刺中过,剑尖没入心口的那种森凉寒意,他还记忆犹新,可那时所受之痛,尚不及如今的万分之一。
梅临雪浑然不知,在那桩灭门惨祸的背后,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
他只知薛戎一手冲煞剑法阴毒刁钻,无数冤魂葬身于冲煞剑下,却从不知薛戎屡遭煞气反噬,就连当年的血案,也是薛戎受他父亲诓骗之后,于走火入魔之时犯下,极有可能并非薛戎本意。
梅临雪极力告诉自己,即便真相如此,又有何区别呢?
仅仅因为父亲出尔反尔,当面羞辱薛戎,又故意毁伤了他的手,就该被一剑斩杀吗?不,父亲错不至此。
全族几百名亲眷的性命,就应平白受到牵连吗?不,他们所受的皆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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