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承皱眉。
我深吸气,“我和他没可能。”
许柏承碾灭了烟,随手丢在地上,“别胡思乱想。”他末了又补充一句,“公司项目有一点纠纷,我在全力解决,和你这事没关系。”
他掀开被子,从床尾的皮塌上拣起西裤,一边穿一边进入浴室,我心不在焉听着里面的水声,响了停,停了又响,像没有止境,冲洗着他不与人知的烦躁和困顿,我不知道我们所产生的无形的隔阂能否被冲洗掉,它有多厚,多深,多不可抹杀,它横亘在我们三人,不,算上许崇文和宋幼卿,它横亘在我们五个人的中间,它充满人性的扭曲,它是下等情欲和上等阶级碰撞的产物,它有它的羞耻,它的迷惑,它的可悲,它腐烂,糜艳,又哀戚可笑,它是我的烙印,也是他们的烙印,晦暗,秽乱,脆弱的烙印。它不能被提及,不能被剥开,可妄图剥开它的人太多,时至今日,连身处这场戏中的角色,都在剥开它。
我摸出抽屉里的烟盒,只两三根了,我抽出一根,拾起许柏承撂在灯罩旁的打火机点燃,大口吮吸着,烟味是呛喉的苦辣,带浓重的薄荷,加重了苦和辣的余味,许柏承素日抽的烟是香烟中口感最烈的一种,我尝试抽了半根便呛得喘不过气,夹在手中随它焚着,散出烟气。门内的水声戛然而止时,我也熄了烟头,扔在许柏承抽完的那堆烟头的上面。
许柏承走出浴室,在衣柜前挑选衬衣和西服,我默不作声瞧着他,瞧了许久,我也起身下床,捞起垂在榻子边缘的皮带,替他系着,“留下它,有用处。至于打掉它...会很保险,各有利弊。”
许柏承原本在整理衬衣,他闻言凝视我。
我摩挲着他腰间冰凉的金属扣,“许崇文死了,对外公布是遗腹子倒也勉强能瞒天过海,可黄延祥知道许崇文不育,他这关过不了。”我思量了数秒,攥着拳欲言又止,“除非拉沈怀南下水,张冠李戴,说不准能一举两得。保住孩子的同时顺势搅散他和宋幼卿的婚姻,令宋氏蒙羞,沦为同行的笑柄,宋铂章恼羞成怒会同他算账,沈怀南背后的资本方眼见集团的名誉扫地,祸根是沈怀南造成,也会联手惩处他,驱逐他出董事局,挽回企业的口碑,那么我们正好借刀杀人,不费吹灰之力,歼灭这个劲敌。”
许柏承的目光自始至终未从我脸上移开,探究的,审视的,洞悉的,完全无法形容喜怒悲欢和冷热温度的目光,在交替掠过他面容后,又归于沉寂,“拉沈怀南下水,有胜算吗。”
我摇头,“等月份大些,穿刺手术一查就知生父,沈怀南不是坐以待毙放任污水泼身的男人,他只要着手查,陷害他的计谋顷刻会被打破,可如果我们防守住他,在孕期不做鉴定,不进医院,我便有胜算拉他下水,他不敢在你眼皮底下绑架我去查证。九个月后瓜熟蒂落,也该风平浪静了,就算业内都盯着我们,谁还能强迫许家澄清不成?这九个月足够倾覆盛文集团,我们只需背地里出手打压,给盛文的境遇火上浇油,而明处自有宋铂章以骗婚为由头捕杀他出口恶气,沈怀南纵然天大的道行,在腹背受敌走投无路的局势里也撑不住九个月。”我倏而想起什么,眼中的信誓旦旦在这一刻又湮灭几分,“柏承,你要是信我,便不查,以免报告落入沈怀南手上,你可以封医院的口,他也可以撬开医院的口,无非各自拼人脉和财力来打点窥探,你防不胜防,他有无数办法攻克你的堵截,我们没有漏洞他才无从突破,就不能翻案自证,只能认下。你要是不信我,想要确保万无一失,不愿多一重负担和麻烦,就安排仁尚的医生来澜园检查,行动隐秘些,别泄露风声。”
我其实也并无十成十的把握笃定孩子是许柏承的种,但八九不离十,总归我和沈怀南亲密的次数太少,满打满算才几次而已,又基本赶上安全期,许柏承的概率是很大的,如若天要亡我,偏生是沈怀南中了,那往后的纠葛之长,错综复杂的意外我更是躲也躲不过,哪怕躲过这回,也总有岔子降临在我和许柏承之间,注定没个善终。
我将许柏承缠绕在颈间的条纹领带系正,“我会找合适的时机告诉沈怀南和宋幼卿,扰乱他们,等矛盾爆发,我再消失一阵。在沈怀南知情前,不能透出一丁点口风,不然他会先发制人,把这盆脏水泼给你,到时扭转事态比制造事态更棘手。”
我隐瞒了李太太看过报告单的事实,我料想她绝非不识趣的女人,为了丈夫在商界混得顺利,她没必要散播这桩秘密,更没胆子结合艳闻胡言乱语。谁也不晓得许崇文下面残废了,只晓得有钱有势的老男人娶娇妻不是当摆设而是当玩物的,玩不了只过把眼瘾就要分一部分财产,不是绝顶精明的富商会犯下的失误,况且男人六七十岁生育力减弱,也终归是有能力的,我平时没少在人前夸下海口,说许崇文老当益壮不输小伙,万一真是他老来得子,却被诬陷,何止她惹不起,她丈夫,包括业内任何一位人物都惹不起许家发怒的后果,即使是我出轨怀上的野种,一个是执掌大权的梅尔董事长,一个是宋氏的新贵女婿,他们照样惹不起,我很确信消息只局限于李家小范围议论,越不过高墙去。
许柏承沉默了好半晌,他否决我的计划,“不必掺和进沈怀南。”
我心脏咯噔一跳,我咬着牙,试探问,“你是...打算打掉,还是赌一把。”
许柏承穿戴整齐站在我面前,声音平静,表情更平静,平静得未见一丝风波,一丝情绪,“谁让你打掉了。”
我抿唇,低下头。
他命令我,“抬起头。”
我顺从他命令,缓缓抬头,跌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委屈,惊惧,无助和恐慌充斥着我身体每一个细胞,直到它们刺激得我崩溃,直到我在许柏承明亮的瞳仁内看到自己,苍白和失魂的自己。
我哽咽着喊出来,“我不想打。柏承,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我害怕以后我生不了。”
他眉头蹙得更深。
我又要重新低下去,他忽然捏住我下颌,细弱娇嫩的骨骼就在他掌中,像凋零的白茉莉,不堪一击,他随时能粉碎我,也随时能拯救我。许柏承将我整张脸抬高,几乎和脖子抻平一条线,他一字一顿,“不打。”
我望着他。
许柏承说,“好好养着,其余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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